大理寺時,他對自己說——有我在。
在在在在在——在個球!到現在為止他一次都沒露過面!
她憤憤然想著,腦海中那個察罕又變了神色,無喜無怒,竟有些像大皇子蘭莫,瞧著人時只是平靜中帶了些寒潭一般的冷漠,對著自己時,也是那副模樣。
莫名便覺得心中有些不好受。
放佛怎麼努力,都無法再與他靠近一些,到了盛樂,他便變回了一個風雅英俊的大家公子,而自己,卻更下一層樓成了個奴婢,怎麼想都不對勁。
她低低嘆了聲,待到明日太陽昇起,不知又是什麼光景。
一夜幾乎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直到一絲光線透進了窗紙,天色尚且泛白時,院中便有了些動靜。她被驚了醒,蓬亂著頭髮,擁著被子坐了起來。迷瞪了半晌,才發覺自己無甚事可做,便又倒了下去。
然而沒過多久,外頭????響動過後,自己的屋門便被拍得如震天響,伴著外頭的叫聲:“趕緊起來了!都幾時了還睡!”
阮小么不明所以,趿拉著鞋過去開了門。
當前兩個體格高挑的姑娘攔在門左右,見著自己,眉一挑,那深邃的眼窩中瞳子一轉,上上下下便打量起了她。
這兩人穿戴大體相同,都是件淺碧色印花挑竹紋的襖子,只耳上、腕上戴的不盡相同,眉眼深邃鮮辣,一瞧便是不好相與的主兒,倒像姐妹倆似的。
放眼望去,外頭走動洗漱的丫鬟也有幾個穿戴相同的,還有些則是靛青色的襖子。
想來是等級不同,穿戴也是不同的。
“昨兒個夜裡便聽到了動靜,還以為是沁丫頭又回來了,怎的住了個個野鴨子?”
說話的便是伺候側妃的大丫頭了,名喚錦繡,旁邊那個則叫香玉——俱是漢名兒。
那是側妃給起的,為了迎合大皇子的喜好,只是有沒有用便另當別論了。
阮小么剛醒,腦子轉不過彎來,將落到額前的一綹頭髮拂回後頭,面上呆呆的,什麼話也沒說。
院外頭一些丫鬟已然向這頭看過來了。
香玉在一邊和著:“瞧瞧她這呆樣兒,誰這麼不長眼給送過來的?”
兩人身後幾步外,跟著各自的小丫頭,聽候使用。
錦繡叫來那丫頭,問道:“昨兒個誰值夜?”
“回姊姊,是九琦。”她道。
“把她叫來!”
阮小么清醒了些,清了清嗓子,問道:“二位是?”
“你是哪裡來的小丫頭?”錦繡狠擰著眉頭叱道:“如此沒規矩!怎的也不明不白就送了來?”
阮小么木著臉,任她呵斥,只當雲煙過耳。
不一會,九琦便被叫了來,垂著頭給兩人請安。
“她是怎的一回事?一大早就這麼冒出來了!”錦繡沒好氣問道。
九琦小聲道:“是魯哈兒騎射送來的。”
魯哈兒是蘭莫的親隨,在冊簿上也掛了官職,便是騎射值。
旁人送過來她們可以不給臉子,魯哈兒送來的,其餘人再心存不滿,也沒了法子。錦繡香玉兩人猶如面上被颳了兩耳刮子,就知道,這必定是納仁海珠那潑子成心的!
誰不知道魯哈兒與納仁相好著,就等主子指婚了!納仁將這丫頭安到這間屋,明擺著是不給他們好臉子!
叫九琦的丫鬟被兩人剜了好幾眼,苦著臉站在那頭,沒人發話,也不敢徑自離去。
阮小么咂摸出了一點意思,撇了撇嘴,道:“魯哈兒安排我來的,姐姐若有何異議,找他去便是。”
“呵,拿他來壓我?”香玉先冷笑了一聲,慢悠悠道:“姐姐我是管這院兒中各處丫鬟的禮數的,你既來了,也不能如此缺禮少節的,先去給我倒杯茶來!”
倒杯茶來?阮小么差點沒笑出來。
她皺眉道,“我怕我倒了茶,姐姐不敢接呢!”
此時是完全清醒過來了,卻將一肚子睡意都化成了起床氣,大早上作死一樣的敲門,擺什麼高人一等的譜子!
錦繡與香玉兩人比她足足高出一尺多,擋在門前,阮小么這小身板兒就跟一顆弱不禁風的豆芽菜一般,卻好死不死張言挑釁。氣性大的香玉首先便忍不住,罵道:“滿口厥詞,也不怕爛了你的牙!任你先來後到,在我這處過上一遭,撕了你的嘴!”
納仁海珠起得比這些個人早,天不亮便去蘭莫那處等著伺候了,現下也還沒回來,有小丫鬟瞧事態不好,一溜煙兒便跑去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