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在被動的受著她對他的好,如這黑麵,如枕頭下的八塊五毛票。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和她有牽扯,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自從在商店裡見過秦貓,他總是忍不住的想再去看她,哪怕說不上話,只要能遠遠的看上她一眼他就滿足了。
為了能多見她幾面,他這幾日見縫插針的有空就去捉知了猴,三天也才能弄到了一斤殼,先不說看不看她的事,照這樣算,過完夏季也只能攢到十五塊錢,最粗的糧食也換不回來五十斤,這離年底分公分的日子還久著呢。
心裡嘲諷自己,肚子都填不飽,就開始學別人想女人。
想著知青們說過的“人有多大膽,地就有多大產。”丁酉下頜線繃緊,躊躇片刻下定了決心,從炕洞裡扒出鏽跡斑駁的餅乾盒子開啟,拿出裡面僅有的十塊錢,懷揣著兩個死麵黑窩窩頭出了門。
趁著月色摸到了李家村,在一戶坍塌的的只剩一間茅草屋的屋前停下,沉聲,“有人嗎?”
“是狗子哥的聲音!”
“對!快出去!”
屋裡響起簇簇抖動聲,隨後激動的跑出來兩個少年,少年們一高一矮,瘦骨嶙峋,看著不過11,2歲,其實都已經15了,身上套著破破爛爛的短袖短褲,屁股手肘處補著歪歪扭扭,各色的補丁。
矮的叫瘦猴,頭大身子小,瘦的臉頰深深凹起,愈發襯得眼睛大了,此時眼珠咕嚕嚕的轉著,一副機靈勁兒,也更像猴子了。
高的叫洪大牛,同樣瘦的皮包骨,只是他骨架大看著沒瘦猴那麼嚇人,濃眉小眼厚嘴唇,整個人透著股憨氣。
“狗子哥,你咋來了?”洪大牛一開口,粗聲粗氣慢吞吞,顯得更憨了。
瘦猴的聲音清脆多了,語氣也快多了,“對呀,哥,這麼晚了是有啥急事嗎?”
丁酉問道:“你們今兒個吃東西了沒?”
回答他的是一陣肚子咕咕叫和兩道聲音。
“吃了!”
“沒吃。”
兩個少年四目相對,再次回答。
“沒吃。”
“吃了。”
瘦猴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大牛,大牛縮了縮脖子。
丁酉揉著眉心,這倆笨蛋,就不知道他們的肚子早已代替他們回話了嗎?
從懷裡掏出窩窩頭一人手上塞了一個,“先進屋吃吧,吃完有事給你們說。”
率先進了茅草屋,說是屋,也只是在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的稻草,旁邊放著兩個豁口的碗和樹枝做成的筷子。
瘦猴和大牛都是孤兒,他們小時候就認識了,兩人的日子比他慘多了,他雖然頂著個“掃帚星”的名頭,但朝陽村富裕,接濟他的人也多,不像李家村,村民自己都吃不飽了哪兒有心管他們。
見瘦猴吃了半個還想藏起來半個,丁酉阻止了,“吃吧,明天還有。”
他狗子哥自己都吃不飽,前幾天已經送了幾斤糧食來了,怎麼還好意思讓他救濟,瘦猴推辭。
“狗子哥,你別送糧來了,我和大牛能吃飽。”
大牛也從稻草下摸出半個窩窩頭給丁酉看,“對呀,哥你別送來了,我給猴子留著呢。”
瘦猴拍了大牛後腦勺一巴掌,“自己吃,咱們可全靠你掙公分呢。”
“你吃。”大牛執拗的又藏起窩窩頭。
“讓你吃你就吃!”
“不!”
丁酉清了清嗓子,見爭著的兩人停了下來望過來,從口袋掏出十塊錢,和兩人說他的打算。
“明天你們下工後,就去各個村子裡找小孩子們收知了殼,兩毛錢一百個,只要完整不缺胳膊斷腿的,如果沒有知了殼就收知了猴,一百個知了猴五分錢。知了猴收回來你們放在家裡讓它們褪殼。我也不騙你們,我準備收這個去賣,城裡五塊錢一斤收,賣了後除去本錢我們對半分。”
洪大牛還在那邊掰著手指腳趾算對半分是多少,瘦猴激烈的拒絕,“那不成!主意是哥出的,本錢也是哥出的,哥六我們四。”
洪大牛迷茫的看了這兩人一眼,又重新掰腳趾算四六分他們能分到多少。
丁酉打了個手勢示意瘦猴平靜下來,才接著道:“咱們不可能只做這一錘子買賣,夏天吃不飽還有野菜挖,等寒冬臘月裡,野菜根都挖不著,到時候怎麼辦?所以咱們現在得吃飽,大幹一場,等入秋了再想想有沒有別的法子,就算沒有,這次也能存點糧食。”
“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