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恬然的笑了,真是個聰明姑娘。
你來自前皇家,怎能不讓人疑心?再說表現也不好,聽說嫁舅爺,你可是頭一個暈的。這世上女子全嫁給生得好的人?以公主們目前狀況,嫁給哥哥們有庇護,你知足吧。
比你受長公主的欺凌要強。
十一公主服軟,不再擺公主架子。慧娘心中又服了蕭護一回,這就笑得客氣嫣然,先請十一公主坐,接下來說的,全是成親房子擺設衣服首飾喜娘妝辦。
足的過了半個時辰,歸座的周妃打起膽量再問一回:“到底是嫁哪一個?”慧娘倒不是有意讓人難過,實在是她也不知道。
見周妃搖搖欲倒,十一公主從剛才起就沒有一點血色。慧娘歉然的道:“反正不是守節,是哪一個,改天我再進來奉告。”
見宮外天色晴朗,日頭光有一半照進宮門內,慧娘告辭:“家裡還有客人,不回去準備著,大帥怪,可是天大的事情。”
母女兩個人又戰慄一下,送蕭夫人出宮門,十一公主嫁過去後應該是嫂嫂,也拜了一拜送慧娘。
回來母女兩個人發愣,午飯有人送來,熱氣騰騰擺到冷冰冰,沒有一個人吃得下去。
十一公主可以倚仗的就是公主身份,現在公主也擺不起來了,嫁過去受氣還有誰去攔?
半晌,周妃強打精神,對著十一公主還沒有恢復血色的小臉兒道:“公主不必擔憂,興許是嫁個溫存的。”
“母親,她就讓我守節,我們又能怎麼樣?”十一公主木呆呆。她是生得嬌媚的人,此時呆若木雞,五官全板著如畫,另有一種別緻的美。
周妃瞠目結舌前,十一公主平靜地道:“不過,我不答應。”她以死相拼,最多不過死,拼到這一步上,怎麼能認輸去守節?
十一公主揉揉肚子:“我餓了,母親,讓豆花兒把菜熱一熱,咱們吃飯吧。”
過日子就是這樣,你不認命,生活自會展開另一幅天地。
……
快二月,是農曆。也就是陽曆至少近三月。柳樹輕吐淺黃,絲枝兒隨風搖曳。慧娘院子裡有一處建成花亭,下面種上無數花枝子。
還沒有開,只有綠葉濃如煙,舒展卷放。
傍晚有風,含清冷又似春風,多穿一件錦衣,這冷就沒有。
鋪設花磚的甬道上,走來蕭護和慧娘。蕭護精神煥發,換一件新的錦衣,石青色錦袍,雙眉微挑。慧娘打扮得若神仙妃子,在自己家裡不怕人看到,大紅遍地金絲羅衣,披著出風毛的銀鼠外袍,花翠滿頭,花團錦簇中,有一枝子才開的牡丹花最為閃人眼睛。
這才初春,京中才定,這花房裡的牡丹花,實在是難以用價值來描繪。
慧娘不放心上,手中還揉著一朵,正和蕭護說去宮中的事:“本以為是周妃受牽制,或是她顧忌周妃,現在看來我想錯了,她願意接周妃出宮居住,竟然是厭惡那宮中歲月呢。”十三輕聲嘆氣:“夫君,我由不得就同情她。”
“你還是且看看再同情,”蕭護緩步而行。他天天要見多少人,今天才有空閒和十三用晚飯。大帥走得緩而又慢,只要和慧娘好好的說話哄她玩耍。
天空中雲彩,或遠外山尖。慧娘不住看著,隨意地說出來:“她們住得不好,衣服也舊。我想到我逃難的時候。”
蕭護分心在想今年的錢糧收不上來怎麼辦,這時不分心了,見慧娘並沒有過多傷心,只是悵然,大帥輕輕地笑:“還不能如意?是了,那指證岳父的兩個人還沒有死。”他唇角邊冷笑:“我讓他們不得好死給你看看。”
“夫君,不是還難過。”慧娘丟了玩得半殘牡丹花,把手放進蕭護手臂彎中。眸子微飛,又是覷人面色的小心翼翼,語氣還有傷感:“我想她現在難中,與我那時逃難一般。我曾恨這天地不公,現在回想,天地指引到我遇到夫君,再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回想,就知道蕭護對自己一片真情,處處用心。
蕭護神采飛揚的笑了:“她和你,怎麼能比?”他說得行雲流水般自然:“她嫁過來,自然要教訓於她。用手段嫁人,當我是傻子!到時候你不要又動菩薩心腸,不要又為她說話。”
慧娘就知道必然是這樣的,才為十一公主傷感一下:“夫君知道十三是十三,還打人呢,十一公主不是更要吃苦頭。”
蕭護笑容加深,也用眼角掃掃十三的面色,見觀花亭到,扯她坐下,想著事情哄她開心:“你刻我名字,怎麼在條几下面?”
封家舊宅的條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