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掐的,是亂打時長指甲留下的。又有張夫人的首飾扎到了手,顏氏拿起旁邊一樣子東西,旁邊有物,是眼角看到,順手抓來,卻是一把子芹菜,顏氏抓住芹菜頭,用芹菜葉子對著張夫人劈頭蓋臉的抽,再罵來罵去,只有那一句。
張夫人先是被掐得半死,後來又打得狼狽,身上騎著人,只顧著躲打去了,竟然那芹菜葉子打起來一般,她可以一博也忘了。
只是左閃右閃的躲著。
顏氏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是越打越痛快。她潛意識裡是一直憋屈的。在家當姑娘時,學針指做繡活,嫁人後七爺蕭執沒事就愛動手,顯擺他能管住媳婦。顏氏沒有地方說,說出去又怕人笑,只能一個人默默流淚,再告訴自己,家家都是這樣過來的。今天這一頓狠打別人,顏氏覺得打人真痛快!
並沒有往自己丈夫打人那上面去想!
只是痛快了!
懲治惡人不是嗎?
正打得痛快,頭髮一緊,一個人把她提起來。張寶成怒目圓瞪:“賤人,你也敢!”他一手提顏氏,另一隻手握著雙錘。單手把顏氏往半空中一拋,見她落下來,一巴掌揚開,就煽了過去……。
顏氏身在半空,魂飛魄散,耳邊風聲呼呼,又見到下面這個人張開巴掌等著,那手看上去比七爺巴掌要大,顏氏才哭一聲:“救命……”
見一隻強壯的手臂過來,握住張寶成的手,另一隻手臂輕舒展,半空中接住顏氏。七爺蕭執也瞪圓了眼,怒目而視:“你敢!”
顏氏輕輕落地,一站到地上,就撲到自己丈夫懷裡,嚇得渾身亂顫:“七爺,幸好你來了!”蕭執咬著牙,手中肌肉繃起,正和張寶成在較勁兒。嫌媳婦礙事,把她推開。他一隻手用勁,全身緊繃,另一隻手難免也力氣大,推得顏氏踉蹌幾步,一個趔趄坐倒在地,屁股上疼上來,聽自己丈夫話這才到:“讓開!”
頭一回,顏氏沒有怪他粗魯,頭一回,顏氏沒有為疼痛而落淚。她怔忡地看著自己丈夫拉開勢子和張寶成站在一處,顏氏忽然想到一件事,成親數年,頭一回當著人撲到自己丈夫懷裡。
以前全是在夜裡,還是七爺一把扯過來,就按身下面……
顏氏輕輕地笑了,笑過咧嘴皺眉,摔得好疼。看自己的手,破了一層油皮,刺刺的痛上來。她看周圍,差一點兒笑出來。
三嫂呂氏和七嫂楊氏,還扎著圍裙,手持一把擀麵杖,正和大腳婆娘們打得兇。若荷和秀蘭手裡,一個是鍋鏟,一個是漏勺,匆忙而來,沒有兵器,只能抓什麼是什麼。秀蘭正在炸魚,就拿了漏勺,若荷一抓,是個鍋鏟。
馮媽媽是短棍,陳媽媽拿的是掃把,張伯手舞門閂,獨自對幾個家人。三爺蕭拔精赤上身,吐一口氣開聲:“嘿!”
身上肌肉硬如鋼鐵,對著張公子的幾個親兵。
親兵們槍林箭雨中殺出來的,三爺蕭拔卻是一身橫練功夫,這在蕭家人中是少有的,慧娘也一眼看出來,說過三爺功夫最好。
九爺蕭揚只有一雙拳頭,對的也是幾個親兵。十五爺蕭據使的是雙劍,劍穗子甩開,指東打西也可以傷人,對的是張三公子張銀成。
他雙劍使開,行雲流水一般,旁觀的人只見到好看,張銀成漸覺吃力,又心中懊惱上來,今天像是要吃虧。
九奶奶祝氏奔過來,扶起顏氏。聽身邊呻吟一聲,張夫人捂著腦袋半仰身子要坐起來,祝氏大怒,丟下顏氏,跑過去也一屁股坐她身上,拿起丟在一旁的那把子芹菜,這芹菜太順手了,對著張夫人也是一個勁兒的打,邊打邊罵:“羞不羞!沒事打女人主意!羞不羞!當街聚眾一群男人打我們少夫人一個!”
慧娘獨力在戰張金成!
這一群人出來的快,猶其是四個兄弟們,早上是出去的,今天幸好在。可是他們都忘了一件事,沒有送慧孃的刀來。
好在只戰一個人,慧娘並不怕他。
街頭上一通混戰,磚飛石走,刀劍擊出的火星子滿街走,誰還敢出來?怕他們遊走著打,不要說鄰居們全關門,就是隔壁幾條街也關上門!
“嘩啦啦”,馬蹄潑風般響。一隊上百人,擁著幾個將軍們出現。死了的居大海兄弟居大江怒聲道:“公子們,我們來了!”
蕭拔才把幾個親兵放倒,冷眼看他們在自己腳底下喊哎喲,正對慧娘說:“少夫人,我來幫你!”就見到街口來了這一幫子人。
三爺幾個大步,迎到居大江馬頭,身子一沉,紮下馬步,左拳抱起,右拳擊出,口中大喝一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