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妃也憐惜:“是啊,可憐他們全受了傷。”蕭大帥傷不深,卻在額頭這種重要地方,很能嚇到女眷們。
那傷疤已結痂,通紅的一條子,有些駭人。
再走出來,文妃昂然,賢妃冷淡……百官們候著她們全入珠簾後,這才安席坐下。席間,不住的誇大捷,再說到錢糧,都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在這百般的誇讚中,蕭護離席,對著張太妃直直跪下。張太妃滿面笑容:“蕭卿,你有什麼說的?”
“回太妃,臣等微功,不足以稱道。而將士們血戰,才是臣之痛心大事。臣幼年隨父征戰,見過多少兄弟們死傷後,屍骨不能齊全,回家後,妻兒不能照料。更有那沒有成親的人,死後連個祭拜的人也沒有。臣每每想到,就涕淚不能止住。”蕭護真的有了泣聲,伏地道:“臣請太妃賞個恩典。”
張太妃想一想,這個人不想當皇帝就行,他還能要什麼?不過是官兒?許他異姓王,已經不能再大。嗯,他想要給自己手下人封官,只能是這樣。要知道現在蕭帥就是要珠寶,也不能給開。他應該知道。
國庫,是不能擅開的。
張太妃就道:“蕭卿說來。”
“臣妻義母伍氏,一門忠勇。入軍幾年,死去的人伍留生……。等人。更有伍大壯,自己身負重任,還能堅持把同去將軍們全屍送回。他一路滴血,步步堅持才回到臣身邊。臨死前只有一句話,把楊將軍屍身送回。”蕭護說到這裡,張太妃也流下淚水:“這是個好的。”
伍氏兄弟全流下淚水。
聽大帥道:“伍大壯青年未娶,以他英雄豪義,可配最賢德女子。臣聞十六公主賢德兼備,請太妃作主,許嫁伍大壯,為他守靈!”
簾後,有杯子砰然落地。還不止一個杯子。
簾子一動,十六公主跑出來,跪在太妃面前哀求:“求太妃作主,蕭帥酒多了,他是胡言亂語!”
寧江侯早放下筷子,在蕭護說出來請求以前,就頗為玩味。聽說是這樣一個請求,寧江侯倒有了微微一笑,你飛揚跋扈,能到幾時?
大成長公主也摔落手中杯子,她瞬間就能明白,蕭護在還擊十六公主入他書房的事。一個花季公主給一個死去的人守靈,虧他想得出來。
百官們無言,他們進城前全讓蕭護拜祭忠勇碑林給壓下去氣勢,又以後諸事要仰仗蕭護的多。比如路通了,縣官們未必就肯送錢糧來,比如以後局勢再不安定,還得請出蕭帥。
而郡王們在這一齣子事裡不聞不問,聽說趁火還打劫,也讓京裡的官員們寒心。你們全不想送錢糧來,不想管我們的死活。
就無人說話,只有十六公主的哭求聲:“蕭帥胡說呢,萬萬不能答應他。”在殿中迴響。在這哭聲中,蕭護從容不迫膝行轉身,對著大成長公主跪著:“求長公主作主!長公主見事最明,一定會為臣作主的!”
“姑母!”十六公主慌亂地又撲過來,撲得太急,撲倒長公主面前案几,酒餚倒了一地,十六公主手緊緊攥住長公主裙子:“姑母,求您救我!”
張太妃冷靜下來。
十六公主最近被人看管起來,看管的人,是大成長公主的人。前幾天兩個人還好著呢,十六公主不和張太妃打招呼,就自已出宮去看長公主。沒過幾天,兩個人就生分到這種地步,事情是肯定出了的,是什麼張太妃也不想過問。
而由蕭護今天的舉止來看,想必又有什麼事針對上他。
蕭護不是個莽撞人,還當著百官羞辱公主?他不是這樣的人!
張太妃微微回身,對顧孝慈使個眼色。顧孝慈還沒有說話,賢妃先開口,尖聲在珠簾後面道:“好啊,這樣的功臣,公主守靈是最應該的。”她沒有女兒九公主,十六公主倒黴,賢妃平白的喜歡喜歡。
而蕭護,只口口聲聲:“請長公主作主!長公主,您最明白臣的忠心!”
大理寺卿等正直臣子也覺得有蹊蹺。
顧孝慈尖聲也來了一句:“此事,長公主定能作主!”張太妃鬆一口氣:“是是,還請長公主作主。”
她馬上輕鬆了,橫豎把先帝血脈弄去守靈的,不會是自己一力主張。
大成長公主呆若木雞,衣衫讓十六公主揪得凌亂,她痛苦的閉了閉眼。她要不答應,蕭護在長跪不起。她要是不答應,只怕蕭護當眾把十六公主闖書房的事說出來,以後,她就更威風掃地。
蕭護是她作主留下來,她可以和蕭夫人不和,卻不能和大帥過多的不和。
她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