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應成了,自然離開。
接應不成,就此開戰。
十三要走一趟才能看到的事實,王城比別處都繁華,大帥不用去一趟就能知道。他取下的幾座,包括京城在內,全是亂兵亂民過一回,又過一回,洗劫過,再掃蕩一空。
大帥需要修養生息,可他還不敢貿然做出這樣的姿態。
他怕自己擺出鼎立姿態,別人又一起來打自己。
兵力懸殊太大,再強的陣法,再厲害的英雄也不是對手。
他一面等待十三過來,一面憂愁以後的路該如何走。由接應十三的緩兵而進,路上遇到幾次小小戰役,就更添大帥愁思。
好在,十三是回來了。
“大帥!”慧娘離他馬前幾步,勒住馬韁,滿面汗水,又滿面春風,喜悅地頓上一頓,似要把丈夫揉進自己眼光中。再一縱馬過來,兩騎並列時,馬頭對馬尾,馬尾對馬頭,慧娘抱住蕭護手臂,仰面:“我很想你。”
蕭護面上也是喜悅的,另一隻手撫摸妻子肩頭,大面糰子瘦了,路上想來吃不好睡不好。像大帥這樣貴公子小侯爺出身的人總掛念妻子吃喝,一是他為全軍之統帥,吃喝要放在心上。再來十三初到他身邊時,黑瘦得如只小猴子,讓蕭護總是心疼她逃難路上肯定沒吃沒喝。有孕,又為喝頓湯水也擺一陣。直到在山裡,反而才得安生,麵糰子和小麵糰子成天吃得胖乎乎,才讓蕭護放心。
他一碰到十三肩頭,就捏上一捏。慧娘見到他以前擔心他會生氣,等見到他就把怕字丟開,見面最重要。
肩頭上有了這一捏,雖然不疼,慧娘就要撒嬌,免得夫君要算賬,嬌滴滴:“痛呢。”蕭護莞爾鬆開手:“走吧,回去再和你說。”忍不住多唸叨一句:“你這個丫頭呀,怎麼就自作主張的去了?”
慧娘偷偷看夫君並不是太生氣,像是他只擔心自己去了。就更撒嬌:“為夫君出氣嘛。”蕭護佯怒:“這話很中聽,只是以後不可以再這樣。”
慧娘乖巧地道:“是了。”
緊打馬跟在丈夫身後,慧娘問自己,為什麼突然莽撞地去這一趟,是從見到南宮復的信以後,氣一直壓在心底。
大年夜過不好,氣就突突地壓不住,讓人不去只是難過。
去便去了……如果不去,還不能領略別人封地上的風景。還有,他們對大帥的冤枉。
來接的人很多,五舅老爺年邁也來了。在馬上對慧娘也忍不住要說幾句:“你呀你呀,這亂走可不對,把我們全嚇著。”
慧娘羞慚,趕快賠不是。
蘇雲鶴問的和蕭護一樣:“表嫂,你餓著沒有?”蘇表弟沒有和蕭護一同經歷過進山前,卻也知道奶孩子的人要吃得好,在家裡就經常擔心。他懷裡取一隻雞出來:“香不香?”慧娘大樂,表弟想到的,再飽也要吃。
一手控馬韁,一手接過來就咬一口。後面張家問:“十三少就自己吃啊?”慧娘扭脖子笑:“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奔馬中,兩手全鬆開馬韁繩,撒開幾份。雞屁股給了張家,兩隻雞腿給了封安和水蘭,雞頭給了小鬼。
賀二公子見狀要笑,他懷裡有扁銅殼的酒,是自己帶著馬上禦寒去乏的,掏出來晃一晃:“要不要?”
張家樂了:“這個好!”不客氣地接過來,只有一個壺,就對慧娘道:“沒有碗,十三少你回去再喝吧。對了,大帥要打你軍棍前,你多喝幾口,醉了不覺得疼。”慧娘大怒:“雞還我!”大帥明明是想不起來,你就來提。
張家把馬落後幾步,和小鬼封安一人一口傳著喝。又不讓小鬼多喝:“你小,別搶。”小鬼才不服氣,張家瞪眼:“找打?信不信老子抽你!”
小鬼忍氣吞聲狀:“好好,我怕你。”氣呼呼走開。
蔣延玉和謝承運微微而笑,跟他們在一起,總是時時覺得暖融融。是這當兵的粗曠沒心眼兒,還是他們關鍵時候全一條心?反正處處都好。
行路中,慧娘又見到荒蕪的田地,衣衫襤褸的人們。有些人,身上是新發的布匹;有些人,眼中愁苦。
這一切,又攪動慧孃的心。
她知道蕭護辛苦,又要打仗,又要管耕種很難。可是……再這麼打下去,難道只依靠江南父帥接濟糧草?
孫珉王城中的繁華,那酒樓上的許多菜名又浮現眼前。
慧娘不知道該怎麼和蕭護說。蕭護從出山後打得很主動,可也算是被動的,他要時時防備別人打自己,諸事都很辛苦。
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