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聳了下肩,既是這樣,便乾脆起身略微收拾了下。
鄭氏說的都是些婦德、公婆相處之類的東西,最後當然也要說說洞房的事兒……
春兒憋了半天也沒把臉憋紅,乾脆就木著聽她說完了。
“……春兒,大媽捨不得你!”
鄭氏說著說著就抱住了春兒的身子,眼淚“撲撲”的往下掉。
春兒倒是笑了,當然她同樣對大媽已經有很深的感情,不過這李家村跟霞山村這麼近,就算是見天回來都成的,所以她是實在想不明白有什麼好難過的。
就像趙二也是,隨著婚期漸近,臉色是一天比一天難看,有回見著自己畫畫還兇巴巴的不讓往下畫。她當時還沒明白,問了別人才知道,這是不樂意她出嫁呢……
“大媽,你要想我,我天天回來都成啊。”春兒開口安慰。
鄭氏聽她這麼說卻是拍了一巴掌,“說什麼呢,誰家的媳婦兒天天回孃家的?!你既嫁過去了,可要好好跟二兒過日子,不要惦記著我們。”
春兒笑著點了頭,這種感情,或許等冬兒出嫁的時候,自己就能感受到了吧。
鄭氏說完了話,到門外招呼了一聲,接著便進來了幾個婦人,春兒一一道了好,知道這是要給自己梳妝打扮的。
屋外喧譁聲已起,那是自己的四個堂嫂,估摸著今天杏兒是過不來的,她跟小堂哥的日子也不遠了。
春兒被屋裡人擺弄著,聽著外面的聲音,突然就覺得腦子不受控制的轉動了起來……
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算得上貧民街,就如一般人聽到“貧民街”的想法一樣,的確是又髒又亂,可實際上只有生活在那裡,才明白這髒與亂的由來。
她自記事起,家裡就只有一個姥姥,姥姥是街上土生土長的,心腸好幫過不少人,連帶著自己也受惠良多,光是從來沒被欺負過就夠讓很多人羨慕了。
只是那時候她還小,性子野的很,時不時的帶著街上一幫子人跑到別的地方去惹事兒。
姥姥見她回來帶傷也並不說什麼,只是大些了便會叨咕著,要是能快點兒嫁出去就好了……
可惜的是她始終是沒能等到外孫女嫁人的那一刻……
接下來呢?
天降一個兇殘的老孃,完全不理睬自己那還未從悲傷中走出來的心情,就開始了大刀闊斧的壓迫……
老孃關注的是身份血緣,對於她這個人卻是什麼想法都沒有。
於是有姥姥時,年紀小沒想過結婚,有媽時,事兒多也沒想過結婚……
人生真是奇妙,即便花她一生的時間,恐怕也沒料到過,自己嫁人成婚會是這樣的……
“春兒,看看,咋樣?”
原來住春兒家隔壁的蘇大嬸也過來了,她推了推發呆的春兒。
春兒回過神兒來,抬眼看向那新買的銅鏡,卻是滿頭的黑線,“……嬸兒,這鏡子是不是壞了?”
“瞎說,好日子可不能說晦氣詞兒。再說了,這哪是壞了,好好的呢。”蘇大嬸笑斥了一句。
“嬸兒,這鏡子裡可除了個大紅臉蛋,我什麼都看不到……”
春兒用懷疑的眼神往幾個幫忙梳妝的嬸子身上都瞅了瞅,惹得大家夥兒都笑了起來。
蘇大嬸笑的尤其誇張,“哎呀你啊,新娘子都是這樣的。得了得了,我看咱們也別讓她瞅了,就這麼著捯飭就成了。”
春兒聽自己被剝奪了決定權,心裡也沒啥感覺,反正她自己瞅不著,嚇也是去嚇原修……
等這妝容弄完了,大媽跟幾個堂嫂做的那件大紅嫁服又被拿了出來。
“哎呦,瞧這料子,是不是一兩銀子的那種啊?”
圓臉的嬸子先驚呼了起來。
瘦長臉的也湊上去看,“我看是,看這色兒,這亮兒,我摸摸,哎,可滑著呢。”
春兒在她們後面聽著忍不住就笑。
要說趙大大媽對自己是真的當親閨女來疼的,置辦嫁妝上一點兒銀子都沒拿自己的,自己硬要給,大媽就開始拉長臉。
她瞅著斷斷續續往家裡搬過來的嫁妝,即便不是很清楚,可也能看出是好料子。
箱子櫃子的木料,喜被喜枕的面料,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春兒就琢磨著大媽是把自己存的那點子銀錢都拿出來了。
趙二更是不用提,春兒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他到底是哪裡來的銀子。
全套的銀首飾,胭脂水粉,還有日常她能穿的新做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