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嵩帶絹妃去定遠郡鬧定遠王世子的婚事?這就怪了,都說絹妃戀慕的是二皇子,怎麼跑去了定遠王府胡鬧?真不知道連嵩是怎麼哄騙她的,最後淪落到這地步,多少也怪她自己不爭氣。”微微停頓,龍玥兒壓低聲音,“對了,我記得絹妃身邊有個叫雙月的小宮女,她可還在鉛華宮伺候?”
“在的,如今絹妃身邊也就只有她了。”
龍玥兒若有所思:“我對那孩子頗有些印象,膽小,但是很機靈,辦事利落乾脆不拖泥帶水。太子妃可有辦法聯絡上她?”
“連嵩軟禁我卻沒有禁止我與絹妃接觸,還曾讓我勸勸絹妃別惹他心煩,所以我去鉛華宮那邊基本上沒什麼限制,差不多每次都能見到雙月。”心思一動,唐錦意似乎有些明白了龍玥兒的意思,“怎麼,娘娘是想透過雙月與絹妃溝通?”
龍玥兒一聲哼笑:“與她溝通有什麼用?所有嬪妃中她是最沒骨氣的一個。我是想讓雙月找藉口出宮,想辦法與外界取得聯絡。二皇子也好、定遠王世子也好,不借助外力,只憑我們兩個女人很難扳倒連嵩和芸貴妃一派勢力。這件事你想著就好,儘可能去辦,但也不要急功近利暴露目的。眼下這種情勢,本宮沒有任何力量庇護你,你只能保護自己、幫助自己。”
唐錦意點點頭,愈發心事重重。
龍玥兒幾次她私下見面交談,雖然每次嘴上都說很器重溫墨崢並期望他能挑起大淵治國重擔,然而唐錦意明白,事實上龍玥兒對溫墨崢並沒有給予多大希望。先前唐錦意十分焦急於溫墨崢的毒症,對龍玥兒提過,龍玥兒竟然只是簡單安慰幾句,連溫墨崢如今狀況如何都不問,這哪裡是寄予厚望的態度?反倒是溫墨疏和溫墨情,時常被龍玥兒看似不經意提起。
對此,唐錦意只能默默接受,至多苦笑一聲給自己看。
大淵已經危如累卵、風雨飄搖,這時候需要的不是天真熱血的太子,而是真正有謀略、知進退的智慧明君。
回望安靜梨花園,樹影搖曳,碧翠蔥蔥,勃勃生機裡不知潛藏了多少殺機;耳畔那斷斷續續的歌聲夾雜著啜泣,悠悠,幽幽,聽得人斷腸,挽起萬里江山一片哀涼。
※※※
“就快到七月了。”
烈日當空,驛站茶亭裡,言離憂沒頭沒腦嘆了一句。
“七月如何?”溫墨情喝著茶又點了兩道簡單小菜,被滾滾熱浪烤得有些煩躁。
言離憂有些出神:“錦姐姐預產的日子差不多就在七月,也不知她在宮裡過得怎樣,這兩天晚上睡覺時我總夢見她。”
溫墨情頭也不抬:“那今晚跟我睡。”
茶亭就那麼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三張桌子十二把長凳,誰稍微大點聲說句話整個亭子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溫墨情一句曖昧言語立刻引來旁邊一桌人竊笑,更惹得言離憂臉上一片赤紅,咬牙切齒:“你就不能有點兒分寸麼!”
“分寸?多金貴的東西?沒聽過。”享受著淡淡茗茶,溫墨情一身無賴氣旺盛十足,“是你非要分房睡的,睡不踏實總做惡夢能怪誰?我好心好意勉強同意夜裡陪你,別不知好歹,其他人從來享受不到這般待遇。”
“不要臉。”
“不要臉!”
兩個人異口同聲,一個是惱羞成怒的言離憂,另一個則是坐在二人中間位置,始終面無表情如石像般的亂雪閣閣主樓淺寒。
溫墨情轉著筷子微眯起眼:“難得你們兩個同一陣營。”
樓淺寒絲毫不給言離憂面子,冷哼一聲,帶著徹頭徹尾的不屑。
什麼叫欲哭無淚,這時候拿把鏡子照照自己肯定生動形象。言離憂對樓淺寒總帶著三分好奇七分敬畏,返回定遠郡路上不肯跟溫墨情同房而居也有一半原因歸在樓淺寒身上——原本樓淺寒是作為護送者保護他們二人的,誰知道打從第一天晚上住入客棧起,樓淺寒每天都要拎著酒壺棋盤去找溫墨情,一盤棋兩杯酒下來,往往已是深夜。
言離憂心重久病,最缺的就是休息,自然不想在兩個人下棋與互相嘲諷聲中夜夜失眠;加上這幾天身上有月事不太方便,索性單獨開個房間獨自居住,這便引來的溫墨情的老大不滿。
飯菜上桌,病後食慾大振的言離憂迅速往肚子裡填,無意中發現樓淺寒仰頭向亭外天空望著什麼,銳氣十足的兩道眉頭稍稍皺起。旋即,樓淺寒掏出一支精巧銀笛放在唇邊輕吹,怪的是,那笛子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溫墨情停下手中碗筷,視線也望向外面天際:“哪邊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