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 早知這位夫人並非善茬兒; 此刻怕是生了大氣,當下便屏聲息氣; 不敢出半分聲響。
季斐斐也呆住了,好一會兒,才捂住臉; 委屈道:“阿孃……”
“別急著叫我; ”靖安侯夫人沉著臉; 半分笑意也無,只靠近女兒,咬著牙道:“——燕雲公主會入宮的訊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沒有; ”季斐斐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惶,卻很快遮掩過去了:“我知曉分寸,怎麼會……”
“你還嘴硬,”靖安侯夫人冷冷一笑,壓著聲音道:“是不是非要我將常婆子押過來,你才肯認?”
季斐斐臉色幾變,終於陰沉了下去,她咬著牙,一字一字道:“……是我!我就是看不慣她,什麼好事兒都能落到她身上去,憑什麼!”
“你說是憑什麼?”靖安侯夫人的每個字都似乎是自牙齒中擠出來一般:“憑人家有這個運道,也有這個本事叫陛下喜歡,你呢?家裡前前後後為你花費了多少心力?到頭來呢?竹籃打水一場空!”
“——沒用的東西!”
靖安侯府季家本也是大族,先帝時期曾大為煊赫,又得以尚主,在金陵勳貴中極有臉面。
但世事變幻,素來無常,因在多年前站錯了隊,將皇帝給得罪透了,使得靖安侯府的日子一落千丈,不僅僅是靖安侯府世子陪著元城長公主往北方吃沙子去了,便是靖安侯府自身,也遭受重創,難以為繼。
這樣的惡劣境遇下,莫說是保全爵位榮華,便是隻保全性命,也未必是易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不曾對靖安侯府下手,可不是因為他宅心仁厚——連自己兄弟都幾乎殺光了的人,你能指望他對外人古道熱腸?
只怕,皇帝還是不想叫朝局過於動盪,這才擱置暫緩,總有一日,會將屠刀架到靖安侯府脖子上。
等待著死亡與毀滅的過程,遠比死亡與毀滅本身更令人膽戰心驚,靖安侯府能延續多年,自然看得出這一點,也努力想辦法去彌補當初的過失。
忠誠並非一朝一夕可以驗證,信任也絕非做幾件事便能牢固,更何況,他們本身就有亂臣的汙點,便是對著皇帝千捧萬捧,也未必會有多大用處。
雪中送炭叫人感懷,錦上添花之流,卻並不會令人動容。
如此一來,還有什麼比獻上靖安侯嫡女,更能表達忠誠呢?
靖安侯夫人想著兒子前程,便向靖安侯主動提議此事,在經過家中探討後,達成了一致——他們自然不會奢望女兒能做皇后,只求四妃之中能有一席之地罷了。
為著這個念頭,一直以來,他們專門請了人入府,教授給季斐斐婉媚悅人之道,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抬眼看人的時候,帶著水靈靈的媚氣,勾人極了。
只可惜,世事總是變得叫人措手不及,皇帝在立後時便明言,明年大選,自己身邊不會留人,輕描淡寫一句話,卻硬生生斬斷了季斐斐的上進之路。
——莫說三年之後皇帝還會不會大選,便是選了,季斐斐也已二十,早過婚嫁之年,如何能入宮?
這些年來,為向皇帝表忠心,靖安侯府並不曾掩飾自己這份心思,此刻皇帝明年大選不留人,叫季斐斐如何是好?
若是另尋姻緣,哪個敢娶她這個曾作為皇帝宮妃候選人的姑娘?
本就同魏家女不睦,如此一來,季斐斐心中只當是魏氏女鼓動皇帝如此,更是深怨不已,聽聞燕雲公主入京,便動了心思,刻意叫人散了風聲出去。
男人嘛,哪裡有不喜歡美人兒的,陛下是天子,本就應三宮六院,多收用一個,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此刻滿城風雨,陛下哪怕心中生疑,只怕也會順水推舟,將燕雲公主笑納了。
只消想一想魏青漓那副氣悶妒恨的面容,她便覺痛快!
即使此刻被母親看出,遭受責難,她也不悔。
靖安侯夫人見她如此,禁不住眉頭皺起,剛剛想要說什麼,卻被人打斷了。
“不過是吩咐人出去說幾句話罷了,母親有什麼好生氣的,”元城長公主推開門,款款入內,上挑的眉梢滿是矜傲:“更何況,又不是隻我們在說,金陵這樣多的門楣,哪一家不念幾句,便是怪,也怪不到斐斐身上去。”
季斐斐被人說中心裡話,眼中也有了幾分底:“阿孃,何嘗不是殿下說的這個理兒?”
“你們倒是會說話,”對著元城長公主,靖安侯夫人口氣微松,卻依舊暗帶幾分嚴肅:“誰不知陛下偏愛皇后,這種事情若是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