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還沒跑到軍工廠,路上就被熊老頭華松截了。老頭一臉嚴肅的道:“小四,你同我來!”
第387章 汪汪汪
如今管庭芳叫小四的,大抵只剩下華松個熊老頭了。華松待庭芳真心實意,庭芳便拿他當自家長輩,被他截住,忙問:“有事?”
華松道:“我昨晚一宿沒睡。”
庭芳翻個白眼:“廢話,哪個睡的著。”
華松沒好氣的道:“呸!你當是為了打仗?我打了一輩子,那點子動靜算個球!戰場上現睡的都有呢!你當我怎麼睡不著?您老人家自個兒算算,多久不曾好好習武了?成日見忙的腳不沾地,通只有早起練一會子,夠幹嘛使的?你在南昌竟是無人管教了!你師兄也是個不醒事的,往日的明白勁兒盡數丟開手,要他何用?”
庭芳急著去軍工廠,拉了華松邊走邊說:“我又不是同人做耍,這麼許多事,實抽不開身。”
華松一巴掌打在庭芳的後腦勺上:“抽不開身就等著去送死。昨兒夜裡是流寇,不值一提。等到大軍壓了來,或是你們往北打,就你的三腳貓功夫,尋死呢你師兄便是願意以命相護,他倘或死了呢?”
庭芳鬱悶的道:“你嘴裡能有句好?”
“好屁!”華松怒了,“刀劍無眼,前大同總兵不叫流矢射到嗝屁,你家小舅舅且輪不上當總兵。上了戰場命就不是自己的,你在大同呆了一年,此等常識還等著我教?你當你在後方?你特麼的在前線!你跟軍屯有什麼區別?作死呢你!”
庭芳嘆了口氣:“瑣事誰管呢?”
華松道:“我管你讓誰管?我單管你!再說了,任先生他們難道不能管?戲上不是說垂拱而治嘛!親力親為的算什麼本事!”
庭芳哭笑不得:“那得多老練的人,你家四公子差的遠呢。”又解釋道。“垂拱而治出自於《尚書·武成》:‘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文人自是聽過,你能知道,多虧了大嘴炮魏徵。可魏徵名氣大歸大,實際上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受寵,他的《諫太宗十思疏》,唐太宗也很沒當回事。實乃後世有個十分愛慕唐太宗的人,寫了個貞觀之治話本子,添了無數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情節,魏徵的那話才人盡皆知。管過事的人都明白垂拱而治就是笑話,哪個管事不是殫精竭慮?萬曆二十年沒上朝,不代表他沒管事。”就好比有人在家裡做SOHU,你不能說他無業遊民不事生產一樣。
華松登時橫眉冷豎:“你長大便不聽話了!”
庭芳:“……”她就不該正兒八經跟退休的老文盲搞科普,浪費感情。
華松很不高興的拖著庭芳就往指揮使衙門的演武場去,庭芳忙隨手抓了根樹立定:“我去一趟穆大工處,就一會兒。晚間我做交接,你總得許我一日的假,明日早起你來喊我。”
華松撇嘴道:“果真?”
庭芳點頭:“我素來好學生,說到做到。”
華松哼了一聲:“明日你不來,別怪我闖你們夫妻兩的正房。”
庭芳抽抽嘴角,哎呦喂,說的好像在東湖沒大大咧咧拿她屋子當菜市場逛似的!自家半師,她忍!
打發走華松,庭芳又提著裙子飛跑。被華松一打岔她才想起穿裙子著實不便,明兒非換了短打去。橫豎她的丫頭盡數被派了活計,郡主的排場早剁了餵狗,不差穿裙子這一樁了。衝到軍工廠,裡頭正忙碌的維修、保養火槍。庭芳尋到了穆大工,開門見山的道:“我想到了一個好物,你調幾個人與我做來。再有兩個月便要入冬,兵丁們今年的新衣還沒得,靠著人力做到不知猴年馬月,我們用機械做。”
穆大工道:“郡主同儀賓待人沒話說,他們心裡有數,不急今年,橫豎去年的還能穿。”
“能穿也破了。”庭芳正色道,“兵丁不比農民,衣裳損耗極大,去年的便是能使,也是補丁疊補丁。再則,我想的那個機器叫縫紉機。逢衣飛快,打補丁更快。好似那溫酒斬華雄,你一盞茶沒吃完,熟手已打完三四個補丁了。”
穆大工驚道:“真個有如此手段?”
庭芳道:“拿紙筆與我,我畫了給你們瞧。但我只會外頭樣子,裡頭的齒輪還得你們去想。士兵的衣物且先徵調民婦製作,咱們兩手準備。多了橫豎能賣出去,不會虧。”一面說,一面拿起紙筆認真畫起圖來。可見會畫畫著實是生存所需,當年兔子的班長排長隨便拎出來一個畫作戰圖都妥妥的。說的不好聽些,高階指揮官戰死,下頭即刻能補上,便是戰略性撤退,成功率高的可不止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