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在軍營中有這樣的照明設施已經很足夠了。
可是一想起他看地圖的樣子,蘇嬋便覺著他這人多半到了夜間也會細細研究地圖,想著排兵佈陣的。
到那時候這些照明亮是亮,可卻少不了受影子的影響。
她努力的回憶著在醫院看到過的無影燈,等回憶完了,她便用手比劃了個無影燈的樣子,說道:“王爺,臣妾剛才想起件事兒,您這裡雖然有蠟燭火盆,可是到了夜裡,少不了還會有影子擋著視線,若是王爺用燈籠的話……”
說著她用手指了幾個位置,示意道:“在這幾個地方懸著,那些燈籠互相照應,取長補短便可以減少影子,不光對眼睛好,看地圖的話也少了很多遮掩,會清楚很多。”
她光顧著說了,等說完她才看向他。
便見他也跟她一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她說話的間歇,他負手站在她身邊,淺笑著望著她。
在她看過去的瞬間,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他口吻清淺,已不似之前那般嚴肅,反倒如同她一樣的抬頭看了看帳頂,笑道:“王妃所言極是,等晚些便可以試試。”
這個時候內侍已經過來收拾碗筷了。
那些人悄不聲息的收走東西,又有機靈的內侍端了瓜果點心茶水過來,小心的擺放著。
蘇嬋知道他在軍營中哪裡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趣,那些內侍多半是為她準備的。
等弄妥後,那些便小心的退了出去,就連她帶在身邊的香寒也跟著退了出去,在帳外候著。
軍帳一靜下來,蘇嬋也意識到,那些伺候的人多半以為她大老遠的過來,是有些夫妻間的私密話要對他講。
此時倆個人面對著面的站著,軍帳中又沒有別的人。
而且恐怕有這個想法的不光是那些伺候的人,此時他的樣子也像是在等著什麼,不然怎麼那些點心茶水都備上了呢。
蘇嬋卻是有些尷尬,她對這個人的感情其實是很微妙的,是有好感,可是那好感還到不了張口便能說情話的地步。
她不好再跟他對視,便移開視線,往周圍看了看。
很快的她便看到牆角擺放的武器架子。
其實進到帳內的時候,她便看到了那個武器架。
她父兄都是武將,這種東西她早見怪不怪了。
這個時候,她卻裝著好奇的樣子走了過去,低頭隨意的看了看,隨手拿起一把重重的彎月刀來。
這種彎刀若是別的女人拿未必能拿穩,蘇嬋拿起來卻沒什麼負擔。
她把刀平舉著,仔細看了看,那刀柄雖算不得精美,可刀刃卻隱著寒氣呢。
她是跟著蘇寒洲認過些兵器的,看到這把刀,她便由衷的讚了一聲:“這刀刃好利!”
只是剛拿了一下,大概是怕她會握不好刀具傷到自己,齊王便走了過來,從她手中接過彎刀,重新擺放在武器架上,淡淡問道:“你在蘇家拿過這個?”
蘇嬋知道瞞不住他,再說自己是武將家的女兒,拿過刀劍也算正常,也便笑道:“我父兄都有的,我小時候不懂事,時常過去玩,父親怕砸到我,特意按了一把鎖防我,只是防不住,我總覺著那上面的東西奇奇怪怪的,我個子又小,最後嚇的父親把架子搬了開,才防住我。”
他聽著也沒說什麼。
蘇嬋卻是忽然想起這些天倫之樂他是沒享受過的。
而且他這一走戰事緊張,諸多辛苦艱難,她在王府內卻是好吃好喝的。
再不好意思,也沒他辛苦吧?
再說他們是夫妻,有什麼話又是夫妻間不好張嘴的呢。
她便想對他說點含情脈脈的話。
可在對上他眼睛時,她卻是有點不知所措似的,總覺著嘴巴乾乾的,腦袋更是空蕩蕩的。
而且他這個人不管怎麼笑,眼睛裡的感覺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她見過不少人的眼睛,蘇父的忠義,哥哥蘇寒洲的堅毅,便是陸言她都能讀出一二來。
偏偏這個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她卻是讀不出來。
總覺著他目光深遠,深不可測似的。
她正呆呆看著他呢,外面忽然傳來通報聲,有與庸關的訊息過來。
蘇嬋趕緊收回目光,既然他有正經事兒要做,她便不好在這裡耽擱他的時間了。
她忙福了下,柔聲道:“王爺保重,軍務要緊,臣妾告退。”
偏偏剛走出軍帳,蘇嬋又有點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