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的確沒規矩了些,一個接一個的做傻事。離瑟死後,離笙一直惦記著報仇,他過不去這個坎兒。如今這樣也好,我若死了,就什麼都結束了。”
“你……”蘇瑜突然有些無措,“我去找廖先生給你解毒。”她說著轉身要走,卻被他抓住了腳踝。
“蘇瑜。”他艱難地喚了一聲,“我是個活在地獄裡的人,之前的二十年,都在為仇恨而活,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今天閉上眼不知道明日還能不能看到初生的太陽。從初見你開始,我突然發現自己黑暗的人生裡其實也是可以照進一束陽光的。我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麼,覺得這樣就能彌補自己之前所有的傷痛,忘卻過往的種種不堪。我也想像個普通人一樣,有家,有愛人,有孩子。我以為,你就是那個能讓我實現願望的女子。”
“其實當初在大衍的時候,如果你真的答應選擇我,我會願意為你放棄一切,過尋常百姓的生活的。可惜,在你的身邊又有魏丞那樣一個人存在著,他對你來說那麼重要,讓我無機可乘。”
他苦笑一聲:“或許我姜夜此生,註定是個失敗者。不過到如今,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我死了,就都解脫了。只是,你可不可以……不再恨我?”
“我,”蘇瑜張了張口,倏地感覺後頸一痛,似被誰劈了一掌。
她整個人頓時沒了直覺,倒下前,她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熟悉氣息,隨後安心地閉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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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夜死了,離笙整個人也幾乎瘋了,最後死於青楓的長劍之下。齊軍猶如一盤散沙,頃刻間被衍軍打敗。蔡國和突厥聞風而逃,魏丞親自率軍追擊蔡軍。
蘇瑜醒來後,一連七日不曾見過魏丞的面兒。
她再次住進了勤城留守府的梅苑裡,只不過這一次,勤城的主人由姜夜換成了魏丞。伺候她的人,也由離月換成了忍冬。
第119章
最近城裡傳著一些流言; 說大衍皇后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不顧自身安危與齊皇談判; 使得齊皇終於答應在信驊坡與大衍決一死戰。大戰那日,皇后娘娘英姿勃發,手刃大齊皇帝姜夜,立下大功。
茶館裡,初聽到這樣的言論; 蘇瑜吃了一驚; 困惑著看向旁邊的忍冬。
忍冬小聲回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娘娘當初被齊皇扣留一天兩夜; 於皇后娘娘聲譽有損。百姓們都是人云亦云的,為免有心之人拿此說事; 咱們只能先放風出去。如今百姓們只顧為皇后娘娘歌功頌德; 也就不會去想名節之事了。娘娘若得民眾愛戴; 便不會讓不軌之人有可趁之機。”
蘇瑜晃了晃手裡的茶盞; 垂眸看著裡面褐色的茶湯,沒有說話。
姜夜人已死; 百姓怎麼傳其實已經不重要了。他也算個能人; 最後沒有死在疆場上,竟葬身自己人之手; 也挺可悲的。
臺子上說書人還在慷慨激昂講述著這場齊國與衍國的大戰,蘇瑜沒心思聽,起身走了出去。
短短七日,城裡早已換了一番天地; 幾乎沒留下多少戰爭帶來的毀滅痕跡,百姓們依舊各忙各的,似乎誰做這天下之主於他們而言並無什麼緊要。
他們不會為齊皇的戰死而悲痛,也不會因衍皇的到來而狂歡。
有幾個小孩子莽莽撞撞跑過來,蘇瑜一時沒留神,被他們撞到左腕,嘶痛一聲收回手。
忍冬面露關切:“娘娘怎麼樣?”
蘇瑜垂眸看著腕上裹著的白色細布,笑著搖頭:“沒事。”
這時,有人急急忙忙策馬趕來,看見蘇瑜下馬稟報:“娘娘,大軍回來了!”
蘇瑜雙目裡閃過一抹驚喜,也顧不得腕上的疼痛,不顧一切向著城門外奔去。
城門大開著,沈敬隨和廖啟等人已經帶著將領侯在那兒,看見蘇瑜紛紛行禮。
蘇瑜應了聲,目光投向遠處。
視線最遠處,有黑壓壓的軍隊向這邊而來,步履行走間揚起萬千塵土,隔著灰色的塵霧,依稀能看見旗幟上的碩大的“衍”字。
此時已經是黃昏了,夕陽染紅了西邊的天空,雲霞滿天,長河落日。
等大軍走近,隔著橘色的夕陽餘暉,蘇瑜看清了日思夜念之人的臉。他一如既往的器宇軒昂,一身鐵騎鎧甲坐在馬背上,赳赳而來時墨色戰袍被風吹起,袂角翻飛。
城樓上守城的將士在歡呼,所有人跪了一地,對著來人的方向山呼萬歲。
蘇瑜仰臉看著他策馬而來,唇角微微上翹,眼眶卻不知何時變得溼潤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