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算計人,臉上都是笑的,是隻不折不扣的笑面虎。縱然生氣,她那脾氣也像拐了十八彎的溪水,輕易不發作。
俞眉遠不說話,盯著他。
“你生氣了?是因為下午的事?”霍引想了想,除了下午因楊如心的事他說了她兩句,好像他最近沒得罪過她,“我承認我當時語氣重了些,你別生氣……”
“我們還有多久能到赤潼關?”俞眉遠打斷他。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再有半個月左右就能到了。”霍引一邊回答,一邊觀察她的神色。
像生氣,又不像生氣。
“等到了赤潼關,接下去的事交給魏家軍,我們就能脫身,到時我帶你去找你表哥。”他又笑道,“你有什麼想去遊歷玩耍的地方嗎?待你事情處理完,我帶你去。赤潼關那一代的胭脂湖不錯,湖色似霞。”
“不用了,我不和你去赤潼關,到斷脈山我們就分道吧。”俞眉遠說著從箱子上跳下,頭也不回地就進了自己馬車。
“四娘!”霍引在後邊喚了一聲,沒能喚得她回頭。
這下他能肯定,俞眉遠的脾氣發大了。
……
翌日一早,他們就出發進山。
白雪嶺的山路不易走,狹窄且陡峭,好幾段盤山路都只夠一輛車馬通行,且一側緊挨著懸崖峭壁,稍有不慎便會翻下懸崖。他們走得十分緩慢,霍引在前面帶路更是半分不敢鬆懈,再加上潛龍寨的危機仍未解除,可水路不通,他們又非從走白雪嶺不可,因此霍引全神貫注在走鏢之上,等到他察覺俞眉遠的不對勁時,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俞眉遠這一發脾氣,整整三天沒同霍引說過半句話。
小馬車裡氣氛冷凝,她一反常態的安靜。
行到山腰上的寬闊地段,霍引終於下令全員休整。
“四娘?”他驅馬走到了俞眉遠的馬車旁邊,“你要下來走走嗎?我把馬給你騎一會。”
馬車簾子一掀,鑽出顆腦袋來。
“我們姑娘睡了。”青嬈不太會撒謊,目光避著霍引。
“這麼早?”霍引看了眼天色,“她沒事吧?”
“沒事。”青嬈覺得霍引那目光穿透人心,忙不迭地甩下簾子縮回去。
車廂裡俞眉遠正歪在軟墊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裡的九連環,青嬈小心翼翼窺了她一眼,不敢多說。楊如心朝青嬈遞了個疑問的眼神,青嬈無奈地聳聳肩,沒人知道俞眉遠怎麼了。
霍引納悶極了。俞眉遠對親近的人並不記仇,生了氣沒兩下自己就能想通,很少一氣氣上三天。
她不待見他,他又不能闖進車子裡,徘徊了兩步,霍引只能悶悶地離去。
到了入夜時分,他仍不見俞眉遠出來,就又找了藉口過去。
“四娘,兄弟們在林子裡打了野味,你下來嚐嚐?”
“霍大俠,剛才六哥已經送過一次,姑娘說了,你自己留著嘗就好。”出來的仍是青嬈。
“叫四娘出來。”霍引沉不住氣,終於有些急了。
“這……”青嬈咬咬唇,為難道。
她已經說過睡覺,說過寫札記,說過閱書,說過頭暈……一天幾次變著法兒的拒絕,青嬈都快找不著理由了。
“青嬈,進來幫我更衣。”俞眉遠的聲音傳出。
“霍大俠,姑娘恐怕不便出來,你晚些再來尋她吧。”青嬈得了這話鬆口氣,說了句就忙將簾子一扔,又縮了回去。
霍引被拒之門外,表情越來越沉。
……
休整一夜復又上路。
山路越來越難行,山上氣候也越發潮冷,又添如今已是入秋,寒意來襲,夏衣已擋不住風,眾人紛紛添上外袍或者換上夾衣。
又三日過去,霍引仍未能同俞眉遠說上話。這丫頭滑溜得像尾魚,他抓也抓不著,哪怕遠遠見到她下了馬車,他還來不及到她跟前,她已經沒了蹤影。
霍引的心情一日差過一日,臉上的笑掛不住,見了人都寒著張臉。押鏢的兄弟們已然察覺這古怪的氣氛,卻也不敢多問,每天除了公事外,連說笑打鬧的動勁都少了。
眾人在白雪嶺上已經走了很久,再往前就是鯉魚谷。鯉魚谷是處狹長的山谷,兩側皆為懸壁,是個極易設伏的地點,若潛龍寨的人在兩邊懸崖上設了落石陣,他們一進此谷就無處可避,是以霍錚下令在谷外的山坡上暫時紮營,又派了兩人前去打探。
待一切安排妥當,霍引又習慣性去尋俞眉遠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