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轉身走開。
這書生氣得一甩衣袖,朝前邁去。
“連大哥臉色這麼差,誰又惹你生氣了?”
才走沒兩步,前頭就傳來溫柔的笑聲,有個霜藍裙子的女子站在前面的白露閣下。
這女子容顏秀美,明眸皓齒,長髮束起,綰髻束冠,是慈意齋的俗家女冠。
“還不就是谷裡這些不務正業的少年人,若他們個個都像你這般濟世為懷,我就省心了。”連煜一見這女子,便情不自禁去了容怒,溫言以待,“現在就連裡頭那個,都整天要人操心了,唉。”
他說著,又愁上眼眸。
“小霍還是老樣子嗎?”女子眉頭輕輕一蹙,擔憂地望向白露閣。
“你進去看看吧。”連煜一邊走一邊說著,“藥也不肯好好吃,你上個月給他抓的藥到現在還剩了一大半。整天不是躲在房裡就是到外頭找酒,我都不知怎麼勸了。”
他說話間已行至白露閣門,雙掌一推,開啟了白露閣的門。
門一開,便颳起陣風,吹得滿屋白紙亂飛。跟在連煜後邊進屋的楊如心忙將門關起,這才讓滿屋白紙都落了地。
連煜上前拾起張紙一看,氣得臉都白了。
“這……這是昨天北疆那邊送來的薩烏佈陣圖!”他捏緊了紙抬頭找人。
那人歪在視窗的長藤椅上,身上披了件霜色鶴氅,頭髮隨意紮在腦頭,正藉著視窗的陽光反反覆覆地看著手裡的東西,並輕輕摩娑著。
連煜氣得不行,也不管身後的楊如心,一步衝到窗前,怒道:“你在做什麼?這是北疆送來的急信,求我們幫著破陣。如此重要的東西,你竟隨意丟棄?”
椅上的人並不理他,仍舊看著手中之物。
“北疆戰事吃緊,薩烏已連破兩城,靠得就是這新的乾坤戰陣。如今邊疆情勢緊急,朝廷無計可施,萬民深陷水火之中,你卻置之不理?”連煜苦口婆心勸著。
他還是沒反應。
見他手中之物不過是隻木簪子,卻叫他魂不守舍,連煜不禁怒上心頭。連煜上前一步,劈手奪去了那隻木簪,斥責道:“國之興亡,匹夫有責!小霍,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心懷天下,曾一力大破乾坤戰陣,救萬民於水火的俠義之士去了哪裡?”
“你說夠了沒有?”那人終於從椅上站起,冷冷地盯著連煜,聲音似覆了霜雪,“天下百姓與我何干?大安江山又與我何干?我為什麼要救?把簪子還我。”
“你!”連煜為人正直卻紆腐,如何聽得這樣的話,當下怒極,將手中簪子朝地上一砸,斥責道,“整日對著簪子,也不知你在著了什麼魔我砸了它!”
“連大哥,不要!”楊如心驚呼了一聲。
那霍引已掃袖而出,一股罡力不假思索攻出。
連煜和楊如心都被他震了出去。
“霍引,你是不是瘋了?”連煜忙扶住了楊如心,滿臉不可置信。
“別碰我的青龍簪。”他已從連煜手中搶回了簪子,漠然道,“就算救了天下萬民又能怎樣?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更護不了我想護之人,做這麼多有何意義。你們別再來煩我!”
語畢,霍引袖風再掃,門被震開,他人影閃過,掠出了屋子。
“小霍!”楊如心追到門口,已不見他的蹤影。
……
雲谷山莊山門南側有個小湖,依著雲山山腳,被綠樹環繞,風景不算好,地點又偏,山莊裡的人不來此地,莊外的人不敢靠近山莊,因此也沒人會過來。
霍引被連煜煩到不行,從莊裡拎了兩壇酒,喝得醉熏熏,不知怎地就跑到了這地方。
他隨意尋了湖畔的高樹飛上,縮坐到樹杆上,抱著剩下的半壇酒,喝到醉死。
從兆京回到雲谷已有一年多了,為了壓制體內慈悲骨,他在雲谷的火潭裡呆了足足三個月才出來,又在床上躺了半年之久,方勉強壓下了慈悲骨的毒,保住了這條命。
只是活下來又能怎樣,他心心念唸的女人都不在了。
餘下的歲月,也不過是杯獨自品嚐的苦酒。
依稀間,眼前有張笑臉朝他湊來,明媚如春,笑嘻嘻地說喜歡他……他伸手想撫上那張臉龐,可手卻總徒勞無功地揮在空氣中,那張臉龐他始終觸不到。
“譁——”
水聲響過,碎玉似的聲音打散了他眼前這張臉龐。
霍引被吵醒。
他心情糟得很,迷迷糊糊睜眼,目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可隱約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