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兒李淄羨卻自幼就好舞刀弄槍,詩畫刺繡一概不碰,天天跟自家老頭兒後面捧著兵書問,又頗有習武天賦,一手鞭子舞得出神入化。及笄之年便女扮男裝混進軍隊跟著李將軍去戰場廝殺,回京時已經十八九歲了,李夫人氣了個半死天天操心她的婚事,她卻一心只想再回邊境,精忠報國,為此李府天天雞飛狗跳。
想來這次讓她來參加這個宴會,李夫人必然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全使出來了。
洛搖光喜歡她是因為在這個時代裡她獨立又有決斷,不迎逢時代的審美,不委屈自己,為人耿介坦誠,光明磊落,且心中裝有家國大義。
簡直就是安絮然的反義詞。
然而,某個安姓不良虐文作者,最後卻把她寫死了……
第14章 (下)
入座後,眾人又飲了幾杯酒,洛搖光見大家都有了興頭,便命人取來了籤筒,說道:“這籤筒裡有四十根籤,刻上了一到二十的數字,帶竹子的是士子們的籤,帶蘭花的是小姐們的籤,本宮把這籤筒放進這曲溪裡隨它轉,落出哪根籤子,哪個座位的人便上來為大家助助興。”
眾人皆點頭稱好,洛搖光便親手把籤筒放進了溪水裡。
籤筒是用極輕的木質做的,漂浮在水面上順著水流兜兜轉轉向下蕩去,途中碰上一塊溪石便停了下來,輕輕撞擊後掉落了一根籤子,宮人撈了上來,上面刻著蘭花字七。
女座第七位正是那位禮部尚書家的嫡小姐溫若儀。溫小姐生得婉約端莊,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既是如此,那民女便獻醜博長公主和皇上一笑了,只是還得讓諸位先等一會兒,民女得讓下人先把東西搬到臺上。”
春風宴素來的規矩就是要展示自己的拿手才藝,所以受邀的人大多會提前準備,也不乏一些笨重的道具。
只是東西搬上來時大家多少還是有些訝異的,大概七八個太監抬著一架三層編鐘艱難地上了臺子,編鐘長約兩丈高約一丈,掛著九枚鈕鍾,十七枚甬鍾,大小不一,卻都是青銅所制,飾有蟠龍,雕紋細緻,厚重又精美,一眼看去便是外行人也曉得是有些年歲的東西。
洛衍書看著也來了興趣,問道:“莫非這就是溫家祖上傳下來的青銅編鐘?朕幼時曾與父皇聽過一位高人演奏,此物古樸貴重,其聲悠揚,難以忘懷,可惜擅奏者極少,朕已許多年沒聽過了。”
溫小姐手持丁形木錘和長棒福了福身子:“回皇上,正是溫侯編鐘,長架過於巨大,此次便只帶了短架來。民女雖自幼學習編鐘,但至今不得先生三四分本事,是以若是驚擾了聖聽還望聖上海涵。”
“無妨,只管奏來便是。”
溫若儀依言開始演奏,彈擊顫槌,頓悶掃劃,音點散落卻悠揚迴盪,清脆明亮又自有恢宏之氣,一曲下來直讓人覺得蕩氣迴腸,不絕於耳。
奏畢許久席間才響起猛烈的掌聲。
洛衍書也讚許地說道:“溫小姐年紀輕輕,有此功力已實屬不易,朕倒是很好奇你的先生是誰。”
“回陛下,昔年父親還在越州為官時先生曾客居府上,卻不曾告知姓名,後來舉家遷到盛安後先生便雲遊去了,至今也不知所終。”
洛衍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凡高人總是有幾分世外之心的,若有緣自是會相見的。”
洛搖光心裡卻有些奇怪,存稿裡關於春風宴上只具體寫了安絮然和李淄羨的表演,其他都是一帶而過,怎麼突然冒出來了這麼一個溫小姐,竟奏得這般大氣恢弘的樂器,洛衍書似乎還頗有興趣,難道這是一個潛在的安絮然?!想到這裡洛搖光突然打了個寒顫。
溫若儀在一片讚許聲中不驕不躁地退了場。安絮然心下有些驚訝,她竟不知溫若儀還藏著這麼一手,不過她對自己的才藝還是有信心的,只盼籤子早些搖到她。
籤筒繼續轉悠著,陸陸續續一些才子仕女都做了表演,有吟詩的,有吹笛的,有跳舞的,還有表演茶藝的。把洛搖光這個五音不全毫無藝術細胞的現代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在古代真是生活不易,多才多藝啊。
終於,宮人喊道:“蘭花字一。”
安絮然立馬綻放出一個得體又溫柔的笑:“民女不才,只有些許微末伎倆,此番要獻醜了。”
她本只是禮節性地謙虛了一下,誰知之前一向和顏悅色扮做明君的皇上卻神色淡淡地說了句:“既然只有些微末伎倆你又何苦纏了安太妃非要來。”
安絮然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底下頓時響起嗡嗡的竊竊私語聲,傳聞安家小姐深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