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離開又能去往哪裡?往事不過終究塵歸塵土歸土罷了。”百里玉兒悠悠嘆息,抬起眼眸看向門口外頭,定在墨藍色的天空,散著幾顆星辰偶爾閃爍。
就如她的言辭,如她的話,如她的心,偶爾跳動,卻已忘記到底為了誰而跳動。
“大好山河,也許你邁出了丞相府這座牢籠,飛往天際,或許有一天你能尋找到你想要尋找的人。”語氣輕柔而堅定地對百里玉兒說。
“尋找的人嗎……”
她喃喃了一句,像是夢囈,誰也聽不到的聲音,然而距離她過近的慕容楚楚卻聽到了。
“七娘,為自己活一回吧。”認真而真摯地看著百里玉兒的臉,百麗玉兒從天際中回過眸子,輕柔一笑,“好。”
“七娘,我回去休息了。”
慕容楚楚站起身來走了出去,留下依舊在愣神的百里玉兒。
有些事壓在心底太久,久到會遺忘掉心中最牽掛的人,久到會遺忘掉心中期盼的那絲溫情。
慕容楚楚走在月玉閣長廊裡,聽聞秋風拂過樹枝留下的莎莎聲,就像一個嬰孩在嬉笑。
她知道慕容天和百里玉兒一定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百里玉兒才能以一個姨娘的身份卻能夠獨立居住在月玉閣,不受到其他姨娘的騷擾。不管百里玉兒心中有什麼苦衷,也不能再任由事情如此發展下去,雖然依照百里玉兒的本事不至於在丞相府受什麼磨難,然而卻很難保證她自己的心,心若死了,人,便活著也沒有的精氣。
想著想著她便走到了自己房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裡居然已經安放好熱水澡,百里玉兒太貼心太暖心了,讓她不忍心看到她孤苦伶仃。
有人說,能夠說出來的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夠說的出來的孤獨便不算孤獨。是否真是如此,才讓那如水的女子在這四方的天空中安隅一角,不爭不朵,淡淡的笑容告訴他人——我很好。
她來到浴桶便,感受到熱水的氤氳,將身上的白衣退下,露出雪白的肌膚,坐在浴桶裡,放空了所有的思緒,包括藍燁的,藍雍的,藍祁的,郡凌的,顧梓瑞的,還有百里玉兒的。
許多事情就如一團亂糟糟的毛線球,如何也理不清頭緒。
一身疲憊安靜任由溫熱的熱水洗去,不知不覺竟然在浴桶中睡著了,夢裡不知是誰磁性而悠然的聲音響起,“小傻瓜,這樣會著涼的。”
然後,任由那人將她抱起,似乎往某個地方而去,半晌落在了柔軟而溫暖的被褥中,一個翻身又沉沉睡去,耳畔邊還傳來低低的笑聲,依然是那樣磁性好聽。
床上的她忽然生出一股惱怒,伸出手在眼前揮了揮,嘟起小嘴巴皺著眉頭,囈語道,“走開!瘟神走開!”
像在趕蚊子一樣的揮舞著,她在夢裡鬱悶,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陰魂不散,居然在哪裡都能見著他,著實討厭!
床邊的人因為她的動作笑容一僵,心中生出一股煩悶,煩悶又升級為報復,忽然惡狠狠地俯下頭,堵上了那張不斷說夢話的嘴。
開始的報復她做夢都想要趕走自己的心,輾轉卻在相觸時感受到一陣柔軟和芳香,忍不住想要吸允,忍不住想要奪取。可是在想到這個女人在夢裡都躲避著自己,心中的惱意又漫了上來,開始撕咬著,撕扯著,枕蓆上的人眉頭越來越皺,小手更是不斷揮舞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開了唇上的另一抹溫軟,看著枕蓆上的人眉頭依舊緊緊皺在一起,手一招風一過,將她身上的被子蓋得更為嚴實,一個轉身便離開了她的居室。
這一夜一個輾轉反側夜不夢寐,一個在錦被裡安靜而眠。
這一夜也是平靜的一夜,太過平靜,讓人聯想起暴風雨的前夕。
這一夜在晨光破曉升起,進入新的輪迴時徹底翻篇。
陽光普照大地,樹影散落在青石板上斑斑點點,隨著秋風吹拂,化為不同的光電,全城的百姓都舒醒了過來,開始了新的一天耕耘。
街頭巷尾的人忽然都湧向同一個方向,紛紛聚集起來,交頭接耳,隱約從前方傳來一陣嗩吶聲,再有打鼓聲,好不熱鬧。
“前面什麼大喜事?”
“你還不知道啊?這是燁王殿下為未來的燁王妃下聘呢?”
“真的假的?燁王和燁王妃昨天才從天牢裡出來,這會兒就開始下聘啦?”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叫沖喜,喜去黴運。”
“兄臺說得甚是有道理。”
“走,咱也湊湊熱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