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眼簾看向張啟,蘇玉清亮的眼眸中滿是問詢之色。
張啟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道:“其實也不能這麼說,我今日雖然並未遇見什麼大案,只是近日裡黎城確實不是十分太平。秦姑娘你也知道,如今睢城戰亂,有不少流民從那邊來到了黎城避難。離了土地,大把大把的人難以維持生計。那日我見那白青雖然身為家僕,可從衣裝打扮到用度在黎城之中已算不俗。而他又是瘦小的少年模樣,帶著大筆的銀子去藥店買貴重的藥材,依我來看,被人盯上了也未可知……”
“白青那孩子不會武藝,若是真的遇見打劫之人,怕是應付不來。”蘇玉的下頜緊繃,神色憂慮問道,“這些流民平日裡劫財,可會傷人?”
“並不曾見他們傷過人。”張啟連忙道,“他們在這亂世之中只為混口飯吃填飽肚子,說來並不是窮兇極惡之徒。”
聽了這話,蘇玉緊擰的眉頭這才鬆了鬆:“既然如此,我便再四周去找尋一下,興許能發現什麼線索。”
“黎城雖然不大,但秦姑娘隻身一人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張啟搖了搖頭,建議道,“要不這樣罷,秦姑娘現在便與我同去一趟衙門將此事說明,有著衙門內其他捕快的幫助,勝算也能大一些。”
蘇玉自是不方便對張啟道出自己這邊還有十二名暗衛可供差遣,更何況尋人這樣的事情,也確實人多力量大一些,是以便沒有謝絕張啟。
頷了頷首,蘇玉對著張啟感激一笑道:“那便有勞張捕快了。”
“舉手之勞。”張啟撓了撓頭,面上泛起了憨厚的笑意,“只是我與那白青也只見過一次面,對他的容貌不大有印象,到時候還是需要蘇二小姐多花些時間對著眾位捕快們詳細描述下他。”
“這是自然。”蘇玉點頭應道,“可否請張捕快稍等我片刻,我還需回客房去將此事與家兄言明,省了他為我擔心。”
而在此時,身為家兄的秦硯在客房之中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蘇玉沒有回來,迎來的卻是張家唯一的老僕。
吳叔躬身對著秦硯行了個禮,面上深刻的紋路隨著他垂頭的動作更加清晰分明。
秦硯自然不會讓這老人家將禮行完,匆匆忙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口中問道:“吳叔前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聽說白小子今日出去抓藥之後便再沒有回來?”吳叔直起身來,看著秦硯憂心忡忡道。
“今日約莫著午時出去的,到了現在還沒有歸來。”秦硯回答道,“吳叔可是知道些什麼?”
吳叔搖了搖頭:“方才我在大門處遇見了我家少爺與秦姑娘,秦姑娘說要隨少爺一道去黎城衙門走上一遭,託我前來將此事告知秦公子。這黎城近日裡因為戰亂不甚寧靜,希望白小子別真的遇到什麼歹人了才是。”
秦硯的神色沉斂:“她……舍妹與張捕快一同去了衙門?”
“正是。”吳叔回答道,“我們黎城的衙門距離張宅不近,我家公子與秦姑娘應該要一陣子才能回來。”
秦硯眸光漸漸冷凝了下來,蹙了蹙眉,卻並不作聲。
吳叔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秦硯的神色,有些忐忑道:“公子可是放心不下?”
“舍妹既然與張捕快在一起,我自然沒有什麼不放心的。”秦硯笑著回道,這笑意卻沒有浸透眼底,“只是現在天色已晚,舍妹的身體向來畏寒,出門時也該穿件斗篷才是。”
吳叔面上一副瞭然的神情,開口安慰道:“黎城到了晚上確實十分寒冷,只是那都是日落之後的事情。此刻離日頭完全落下還有一陣子,秦公子還是莫要太過憂心了。”
說到這裡,吳叔略微思索了一番,繼續道:“說來現在申時已快過了,要不秦公子先去前廳用了晚膳,再回來等秦姑娘的訊息罷?”
秦硯搖了搖頭:“我這邊尚有病者需要照看,怕是分不了身,還是待他們二人歸來再說罷。”
“這怎麼能成!”那吳叔卻十分堅持,“要不秦公子先去前廳,我替公子先照料著這位受傷的公子?”
秦硯溫聲拒絕道:“多謝吳叔好意,只是這病者的傷勢太過複雜,若是他醒過來時我不在身邊,恐怕會生變故。”
吳叔輕嘆了一口氣,轉了轉有些渾濁的眼珠,眼角突然泛起笑紋來:“瞧我這老糊塗,秦公子既然走不開,我便直接將晚膳盛在食盒裡帶過來好了,這樣公子也不必擔憂這傷者的情形了。”
秦硯眸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清潤笑道:“那便有勞吳叔了。”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