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心思縝密。唯獨面對白若蘭的時候,才會生出濃濃的無力感。
她嫁給他的時候才十四歲,尚未有癸水,兩個人不能圓房,即便身體有些憋著難受,晚上抱一抱她就過去了。再冷的天,彼此都覺得暖和,一顰一笑都帶著道不明的親密感。
那個時候環境單純,他想守,便守得住。
若蘭也不用應付人際關係,始終是他心尖尖的小姑娘。
可是後來四哥墜馬,二哥被人算計得了時疫,臉上留下疤痕。
嫡子唯有他可以和庶出皇子們拼爭一把,況且他本是從小在歐陽家長大,無論他還是白若蘭都同歐陽家兄弟姐妹極其親密,背靠手握重兵的歐陽家族,他擊敗兄長奪得帝位。那時候,他都堅定的認為自己必不會辜負若蘭。
可是隨之而來的外患內憂,御使進言子嗣單薄務必儘早採選充盈後宮,他拒了四年,終究在白若蘭第三次流產後應了下來。
當時,他覺得自個累了,若蘭何嘗不是如此?彼此的笑臉都變得清淡,相對無言。興許是生出逃避之心,他被人鑽了空子,納了小宮女王氏。
王氏生就一雙笑眼,有些白若蘭當年的天真模樣,令他舒心,隨著選秀開始,後宮漸漸充盈了一些記得住或者記不住的女眷,然後白若蘭徹底同他離了心。
他不敢面度白若蘭指責的目光,然後逃避,麻木。
曾經以為不見,不理,不關心,一切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被淡忘。
白若蘭和王氏同時懷孕,過程依舊坎坷重重,好在這一胎保住,便是迴心。
他有些失望,因為不是男孩。現在卻慶幸,幸虧有了心心。
當時的朝臣欺他年輕氣盛,他也確實有些幼稚,一人難敵眾口,面對著無數貌似耿直言辭卻咄咄逼人的文臣,身為皇帝的黎孜念,頭一次生出難以剋制的無力感,還有羞憤。
他們欺他是新君……
後來王氏誕下麟兒,總算長吁口氣。
長期的子嗣壓力快將他壓垮,一時衝動之下,立大皇子為儲君,堵住悠悠眾口。
可惜、立太子容易,廢太子難。
這件事情也徹底惹毛白若蘭,從此當他是路人。
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有過沖動想要徹底和若蘭解開心結,但是為時已晚。
她還是那個小姑娘,從不審時度事,連那皇后都懶得做了。
她恨他……
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
他有些迷茫,氣憤過,怨恨過,曾經認為她不體諒他,如今卻生出更多的恐懼之心。
他怕失去她,徹底的……隔了心。
他漸漸成為一名合格的帝王,她卻沒有想過變成一位真正的皇后。帝后失和,更多的是她心裡厭棄於他,冷漠的目光,往日耳鬢廝磨般的甜美回憶令他無所適從。
或許再也回不去了,他每次哪怕僅僅是想一下,就渾身疼的要命。
直到她越走越遠,漸漸視她為無物。
曾幾何時,他總會從夢中驚醒,渾身是汗。
夢裡的若蘭離他而去,他撕心裂肺,抑鬱而終。
是趁著彼此還在的時候努力去挽回,還是就這般蹉跎下去。
他知道白若蘭最煩王氏和大皇子,所以廢太子心早有。後來王氏和大皇子之死……
當年駱美人生下二皇子以後,他將孩子送了過去,嘗試著改善彼此的關係,可是常青宮將孩子收了下來,若蘭卻依然無法原諒他。
那雙冷漠的眼眸,刺得他如同萬箭穿心。
隨著年齡漸長,他想起當年事情,總覺得白若蘭起初會流產應該是造人算計。還有心心額頭的灰色痕跡,亦是因胎毒所治。這背後指證著誰,他又何嘗沒有懷疑。
只是不敢去深究……也不能去深究。
若是現在的他遇到當年的她,必然不會把日子過成現在這般……
黎孜念越想越覺得難過,眼角莫名的溼潤下來。他低頭凝望著白若蘭消瘦的臉龐,在他忙於朝政心情厭煩的時候曾經埋怨過她笨,她傻,她幫不了他一點忙。可是,若蘭一直如此啊,小時候就傻傻笨笨的,從未當成宗婦教養。
即便他心悅於她,她不是還嫌棄皇室太亂,不願意嫁給他呢。
他把她騙了來,卻終究是負了她。
最後,他沒有守住自己,更沒護住她……
嗯嗯一聲,白若蘭翻了個身,嚇了沉思的黎孜念一大跳。
他沒敢點亮燭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