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老父親遺願……
就是未免委屈了鴻哥兒這個好苗子。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娶那個恨不得拿下巴衝著他的小丫頭,歐陽鴻心頭生出幾分道不明的感覺。臉上一熱,想起那道不滿的目光裡透著幾分賭氣似的扯高氣揚,他就忍不住彎起唇角。有必要表現的這般明顯,似乎恨不得看他生氣似的模樣。
靖遠侯見他悶聲低頭,以為是不樂意,暗道畢竟還年少,正是最年輕氣盛的時候,誰樂意去做靠女人的駙馬?
“罷了,鴻哥兒進宮一整日,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靖遠侯吩咐歐陽鴻離開。
歐陽鴻回到房間裡,大丫鬟霧寧迎上來替他更衣,沒注意弄掉在地上一個荷包。這枚荷包不同於一般荷包的樣式,圓鼓鼓的一個球,上面是個發了胖的福字。
霧寧納悶,大公子身上為何會有女人繡的荷包,還質地這麼的差。
歐陽鴻一怔,伸手拿過來看了一會,想起來是當時在蘭花苑撿到的。不知道為什麼,他本能的覺得這就是黎迴心繡的,至於原因,恐怕是直覺吧。
“奴婢給少爺放熱水。”霧寧垂下眼簾,滿腦子都在想那個拙劣的荷包。大公子潔身自愛,從未輕賤婢女,斷不可能和女子有首尾之事兒。況且,就衝那荷包的刺繡方式,別說出自官家小姐,就是大戶丫鬟都甩那位姑娘幾條街吧。
歐陽鴻搖搖頭,攥了攥荷包,剛要扔掉,又撿回來,塞入疊好的衣服裡,一起放在床旁。
歐陽鴻離開以後,書房裡獨留下靖遠侯和歐陽岑。
兩個人對視一眼,歐陽岑開口道:“大伯今日可見到太后娘娘了。”
靖遠侯點了點頭,說:“娘娘說以靜制動,宮裡的事情讓我們別亂,一切有她老人家呢。”
歐陽岑皺起眉頭,仔細琢磨了一會,道:“可是韻姐兒行事不妥當了。”
靖遠侯咧嘴,道:“虧得你們祖父親自教養她,現在卻是有些沉不住氣。今個居然讓人引鴻哥兒闖了大公主殿下的蘭花苑。她難不成還想對大公主用美男計不成。好歹知會一聲吧。”
歐陽岑無語,說:“這孩子,終歸是郗氏之女。”小時候蠻懂事兒的,進宮後終歸是失了本心。尤其是大公主對三皇子的影響,讓女兒怕了吧。
“說起稀氏,黃家那小兒參的摺子今上留中不發,怕是在等你大哥的態度。漠北科舉案你到底牽扯進去多少,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靖遠侯瞪著眼睛,一副無奈的樣子。
歐陽岑咬住下唇,說:“侄兒如何敢參與這種事情。可是家族大了,總有那仗勢欺人……”
“夠了。我只問你是否有便是。其他旁系於我們都無任何干系,你要知道,你是三皇子嫡親的外祖父啊岑哥兒……你還掌管著靖遠侯府庶務,切忌不能被人鑽了空子。”
歐陽岑低下頭,良久,道:“怕是郗氏……難逃干係!”
咣噹一聲,靖遠侯把手中茶杯摔在地上,說:“你怎麼現在才說!我當黃家為何揪著漠北科舉案不放!”
歐陽岑深深嘆了口氣,說:“此事兒我還在讓人徹查。”
靖遠侯深深閉了下眼睛,道:“連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黃家卻曉得?牽扯到郗氏便是牽扯到了你和德妃,你還是遠征侯嫡親弟弟,我估摸著這背後有今上的手筆。”
歐陽岑呆住,說:“今上同我和大哥感情情分深厚,為何……”
“大公主。”靖遠侯用力唸了三個字,道:“吹枕邊風的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大公主。皇后娘娘性子你我都看得清楚,可是這位大公主,我們真的都忽略了。”
“再好的情分,也敵不過今上身旁有人日夜哭訴慫恿。否則又為何想要給皇帝送枕邊人。”
……
歐陽岑尚未應聲,靖遠侯咬牙道:“此事終歸是要有個了斷。”
歐陽岑震驚的抬起頭,望著大伯深邃的目光,渾身一顫。
轉眼間,春暖花開,太后娘娘藉著三皇子殿下四歲生日舉辦賞花宴,邀請京中有品階命婦偕家眷出席。說是賞花,不過是藉著名頭熱鬧一番。
再加上宮裡孩子少,三皇子算起來和太后娘娘有親,嘴甜可愛,自然是捧在心尖上的寶貝。
南方運來的一批新鮮水果到了,香墨分別放好盤子,整理在黎迴心的方桌上,說:“荔枝剝開皮還掛著水,櫻桃也比京城的要大兩圈,皇后娘娘囑咐奴婢伺候殿下多吃點呢。”
黎迴心淺笑,捻起一枚櫻桃看了一眼,真大個,好像後世的車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