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十二宮的主殿裡,只住二品妃以上的主位,而二十四軒,也是正四品才能入住,至於三十六閣,條件則寬鬆一些,不居六品,七品,八品,只要皇帝喜歡,都能獨佔一閣。
但閣與閣之間,區別卻是非常大的,比如,蘇諾曾經住過,現在也佔著的翠凝閣,跟乾清宮腳跟腳,抬腿就到,這就是頂好的,比十二宮還讓眼饞的絕佳地理位置。翠凝閣,這個地方,就連咱們蘇諾,堂堂趾陽宮皇貴妃,都捨不得隨便放棄。
至於不好的,就像現在說的桃花閣,雖然地方不小,房子也多,但位置太偏,隔著一道宮牆就是永巷,那可是粗使蘇拉們住的地兒,每天早晚間,隱隱的能聽見隔牆那頭粗使們的吵鬧聲。而且,閣裡修膳的也不好,灰牆舊瓦,瞧著就是個敗落樣兒,坐在閣裡往窗外四下望望,連個正經的景色都賞不著,只有烏禿禿幾株桃花樹,在院裡那麼半死不活的吊著。
桃花閣,就是這麼一個被人遺忘在角落的存在,在後宮裡,這樣的軒或閣並不少,畢竟,有位置好的,就總有不熱鬧的,而桃花閣,之所以在啟元朝頻頻被提起,甚至年年修膳都不落下,究其原因,就是啟元帝的生母,柳嬪在生前曾經一直住在這個地方。
甚至就連啟元帝,在四歲之前,都是一直住在桃花閣的。
前文曾經說過,柳嬪自小選入宮後,就一直在馮太后宮中當粗使,後因事被先帝招幸,產子封嬪,賜住桃花閣。
嬪位,正五品。按階位來說是應該住閣的,不過柳嬪產了皇子,若說要住處個軒也不是不行。不過,當時的馮太后厭惡極了這對礙眼的母子,柳嬪產完子後,連月子都沒坐完,就被她從鳳兮宮一腳開到桃花閣了。
說起來,先帝確實不是個東西,好色貪花不說,還小氣吝嗇的很,柳嬪一好好的大閨女,不是,是大宮女跟了他,這位竟連個品階都不屑封,只把人塞到鳳兮宮的角落裡,當個通房丫頭似的養著。
甚至,柳嬪被診有孕時,這位都沒什麼表示,只在她生了,並且確認是個皇子之後,才施恩似的扔了個嬪位,然後,這母子倆就被遺忘在桃花閣,一住四年,直到先帝忽然重病,幾乎快死了的時候,才被馮太后想起。
對啟元帝來說,這個想起是好壞參半,但對柳嬪來說,卻無疑是通往死亡的單車。
桃花閣內,景色依舊,只牆面被粉刷一新,琉璃瓦也換成了漢白玉的,寢室裡,一水兒的新漆傢俱,俱都是千枝木的。牆角處,曾經放著舊塌的地方,現下也擺著嶄新的千枝拔步床,八開扇描金攘翠的君子竹屏風,紫檀木的雕花梳妝檯,吳道子的山水畫兒,白大家的鳳岐琴,整個藍田暖玉雕成的香爐,前朝的青花琉璃美人細頸瓶……
這些都是生前的柳嬪想都不敢想的珍品!
站在用大理石鋪成地面上,啟元帝從視窗向外看去,院子裡,曾經半死不活的幾株桃樹,被養花的宮人精心打理的枝繁樹茂,哪怕如今已過了花期,那被修剪的整整齊齊的花樹也依然有幾分驚豔。
不知為什麼,無論如何精心保養桃花閣,啟元帝依然不常來這裡,除了每年柳嬪的祭日外,他幾乎從不踏足此處。抬頭環視一週,啟元帝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所在,悠悠的嘆了口氣。
四歲前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每每想到柳嬪時,除了蒼白到極點的面孔之外,就只剩下一雙削瘦,但卻溫暖的手了。
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氣,啟元帝用手撫著眼角,沉默了半晌,隨後,他緩緩低頭,回首望向拘謹的站在拔步床旁的柳寧君,面無表情,聲音冷淡的開口道:“柳秀女,你要告知朕什麼呢?母嬪到底留在桃花閣什麼了?”
說起來,今天這事也很是奇巧,啟元帝剛在內閣跟幾個親近馮家的大臣撕x完畢,正準備起駕回宮,跟蘇諾完成上午失言的‘來一發’,結果,正走在半道兒,就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柳寧君堵了個正著。
這位,不止自己,還帶個嘛事不懂的馮玉兒壯膽,一攔住他就吱吱唔唔,顫顫微微的說有要事稟報,啟元帝正滿腦子都是‘來一發’呢,哪有心思搭理她,連頭都沒抬,一甩袖子就要抬腿,但誰知馮玉兒卻真是個愣頭青,認死理,只想著姑姑(馮太后)曾說過,讓她著情幫著柳寧君爭皇寵……
著情是什麼她不懂,但爭皇寵她是明白的,柳寧君曾經詳細的跟她講解過,今兒她的任務就是攔住啟元帝,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讓啟元帝聽完柳寧君要說的話。
一步撲在地方,緊緊抱住明黃龍袍下比直的大腿,馮玉兒成功的阻止了啟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