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央拍了拍肩頭的水珠,“聽說你們叫我,是有急事吧?”
“……也不算太急。”商從謹抿抿嘴唇,聲音很輕。她睫毛上還掛著些雨珠呢,原本銳利的目光變得溫柔了一點兒,不過依舊是意氣風發的年少將軍。
桌上放著一套文房四寶,葉安北執筆在紙上飛速寫著什麼,聞言抬頭道:“怎麼不急,我都快急死了。”
“那你倒是說啊!”葉央瞥了他一眼,“案子查的怎麼樣?別白被聖上罵了一頓,日後翻身的本錢都沒有。”
葉安北嘆息道:“抓人不難,難的是把人都抓乾淨。要知道放過一個,日後都是不小的麻煩。”所以哪怕手上掌握了一部分人的名單,他也不能輕舉妄動。
更頭疼的是,前些時候文吳二位大人的屍身還在大理寺,哪怕天氣轉涼,也得儘快入土為安才是。葉安北本想找個冰窖存放,畢竟堂堂的朝廷命官,不能和無主的屍首擠同一個地方,可惜銀子有限。葉央那兒倒是財大氣粗地租了不少冰窖,卻是用來儲存火藥的——朝廷命官和一大堆兵器擠在一起,更加不像話。
於是草草驗屍後,兩位大人只能歸還給了家人。哪怕這樣,葉安北還是招惹了一通埋怨!
“對了,黃河決堤一事到底查出了真相沒有?”葉央一抖下襬,坐在大哥對面,舉手投足比普通書生還利落,託著下巴發問,
商從謹的訊息最快,聞言走上前道:“派出的欽差已經查明,說並非築河堤的材料出問題。”
“那就怪了……”葉央喃喃。
“——是選的地方不對。”商從謹補完後一句,和她並排坐著,因為兩張椅子之間的小桌上沒有放茶盞,手邊就是葉央修長有力的指頭,整日提劍揮拳,指甲並不長,修得整齊乾淨。
葉央沒有留意到商從謹落在自己指尖的視線,翻了個白眼,“有話趕緊說!”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賣關子!
“是地動。”知道她性格直來直去,不愛聽人廢話,商從謹立刻道,“河堤修好後因地動損毀,才會再次決堤。”
古代訊息傳得很慢,直到今日才清楚原委也不稀奇。葉央歪頭想了想,黃河改道,又趕上地震,大祁真是倒黴到沒邊兒了。每樁事拆開來看,都不是大問題,但合在一起,只讓人覺得頭疼。
淹毀的都是耕地,明年的收成肯定會影響一些,哪怕手裡握著袁夫人的高產稻種,也難存下多少餘糧。並不是大祁百姓不夠勤勞,而是為了準備不日後同庫支的一戰,國庫裡的糧食當然越多越好。
葉央不清楚皇帝打算再派多少兵去西疆,但大軍出發後每日消耗的糧草,一定會是個可怕而龐大的數字,於是又道:“言堇,先放一放其他的事,能夠在雨中使用的火藥,你研製的如何了?”
既然朝廷難做,她能幫上忙的,只有最快地提升大祁將士的實力。
沉默片刻,商從謹胸有成竹地開口:“沒問題。”
同庫支交戰時,因為下雨火藥無法使用,讓葉央結結實實地吃了個大虧,所以格外注意這些。和商從謹折騰了許久,才做出了能夠隔絕水汽的罐子防止火藥受潮——以鐵打造,密封儲存,但產量很低。
畢竟有那許多鐵,還不如打成能反覆使用的刀劍呢。
所以一旦開戰,新的炮彈必須省著點用,還是晴天要好些。
“咱們神策軍是沒事了,大哥那兒的麻煩還沒解決呢。”說話時葉央往對面瞟了一眼,因為懷王殿下在,所以上首的位置要留給他,葉安北坐在旁邊,又埋頭寫著什麼東西。
不過商從謹更喜歡挨著葉央坐,為避耳目而且事關重大,周圍沒有丫鬟小廝。他不是個很會說話的人,如今能安安靜靜的挨著她坐,正好。
葉安北只是下朝後因事回來一趟,眼下寫完了東西,將一張紙吹乾墨跡交到葉央手上,叮囑道:“找神策軍裡的生面孔,裝扮成普通路人,在這幾家府邸附近時刻留意著動靜,尤其是宵禁之前的傍晚。該留心的人,和要打聽的事,我都寫在上面了,你先看一看,若哪裡有不明白的,趕緊問我。”
他叫葉央過來,就是因為這個。葉央不敢拖延,掃過一眼後點頭道:“都記住了,我馬上準備人手。”無非是監視幾位大人的人際往來,還難不倒神策軍。
於是葉安北放了心,頂著在朝中交惡的壓力,接著去大理寺了。
“線索又細又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理出個頭目。”葉央半是抱怨的長嘆出聲,一側頭髮現懷王殿下又在走神。
這些天他總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