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琉裳不死心:“太子爹爹再問一個,我肯定知道!”
“嗯?那本宮問你,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月亮離你有多遠,光的速度,聲音的速度……這些,你知道嗎?”
玉琉裳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睛,還一派天真純良的模樣。
“這些問題……沒有人知道吧?!”
皇甫長安搖了搖扇子,十分之得瑟:“誰說的,本宮就知道,這天呢大概有三十多里高,地呢大概有一百四十多里厚……哈,以後要是有人說你不知天高地厚,你就可以拍著胸脯告訴他,‘老子知道!’”
玉琉裳毫不懷疑,乖順地點了點頭:“嗯!老子知道!”
宮疏影看不下去皇甫長安在那兒誘騙無知少年,忍不住開口輕嗤了一聲:“誰知道你剛才說的那些是不是胡謅的,又沒有人證明你是對還是錯……”
皇甫長安不以為意,抬手掛了下玉琉裳的鼻子:“別人信不信本宮不管,只要小裳相信就行了。”
玉琉裳繼續狗腿,笑吟吟地應聲:“嗯!我信!”
宮疏影倒地不起……果然以後還是應該遠離玉琉裳,免得哪天不小心把智商拉低到了跟他一樣的水平,然後被他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了……坑爺爺的。
皇甫長安仰躺著靠在椅背上,望著滿天燦爛的星光,曾幾何時,她跟教父大人坐在山頂上,那時候她還小,教父大人偶爾會跟她講一些瑣碎的故事,比如說——“天上那些亮閃閃的星星都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光芒,因為經過了太長的距離,所以在你看見它掛在夜空中閃爍的時候,說不定它已經爆炸了,所以你要珍惜它僅存的那些光亮。”
那時候的日子雖然很辛苦,但是很簡單。
每天的煩惱就是怎麼才能跟教父大人多說幾句話,或是怎麼才能讓他笑,而不會像現在這樣,連晚上睡覺都不能安心,就怕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閻王的床榻上去,菊花盛開成了滿地的憂桑。
玉琉裳抱著皇甫長安的手臂靠在她身上,聽她用那種寡淡的語氣說話,不知怎的就覺得有些心慌,好像她隨時都會消失一樣,忍不住收緊了雙手眼巴巴地瞅著她。
“太子爹爹,你不會真的把我賣了吧?”
“哈!”見他那麼擔憂,皇甫長安不由笑出了聲,“你這麼笨,賣了你能值幾個錢?再說了,要是把你賣了本宮欺負誰去?”
“唔!我就知道太子爹爹捨不得我!”玉琉裳歡呼一聲,笑得特別的清純。
宮疏影捏著團扇抵著下巴,有一剎那間的幻覺,彷彿眼前那個嬉笑怒罵,乖張而又急智的少女……跟這個烏煙瘴氣的世界,格格不入。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可以感覺到,皇甫長安對於宮廷中那些紛擾不斷的權鬥其實是很牴觸的,倘若她真的有心奪權,就不會只救人而不去害人了。她一直在猶豫,一直在徘徊,並非是害怕雙手染血,只單純地不希望淪為權勢的奴隸,像那些嗜權如命的傢伙一樣,為了權力可以出賣一切,乃至那些美好而寶貴的東西,比如人格,比如良心,比如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與羈絆。
因為對於皇甫長安而言,那些不值一提的東西,卻是她長立於天地的脊樑。
至少,她一向都自詡是個好人,並且一直很珍惜那些美好的感情,不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因為她曾經那樣執著的……喜歡過一個人。
她迷戀那種感覺,渴望再度擁有,然而生在帝王之家,無論什麼都很廉價,唯獨真情實意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所以當她看到皇帝老爹對漣弟的念念不忘,看到皇甫硯真為了母妃放棄一切偏安一隅……她就忍不住想要幫他們,就像是在幫當初那個苦逼的自己。
在晚宴快要結束,大夥兒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時候,終於到了那一場皇甫長安特別留心的戲曲,唱腔,水袖,一眉一眼,皆是婉轉多姿,專業而純熟,甫一開口就贏得了相當熱烈的喝彩與叫好聲。
皇甫長安微微斂眉,她的直覺還從未錯過一次,這回也不會例外。
“嘭!”
意料之外的花球在空中轟然炸開,飄落下洋洋灑灑的無數花瓣,眾人不禁抬頭仰望,發出一聲聲驚歎。
皇甫長安定定地盯著舞臺,璨亮的黑眸中倒映著一抹冷冽的劍光,翩然若蝶,飄零著繽紛的毒粉。
“啊——!”
回過神來的宮女尖叫了一聲,只見十多名戲子抽出道具中的長劍朝皇甫胤樺刺去,漫天的粉末擋住了眾人的視線,皇甫長安輕輕嗅了嗅,卻不是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