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的白家村方向一路狂奔。雖說顧錦之在後面跟著,可自己跑得快,一會兒也就把他甩得遠遠的,所以玲瓏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她現在急著趕路,琳琅還在茶樓等著她呢,她是打著買花種的幌子出來的,不能耽擱得太久。
小鉤也不過就是發了一會兒呆,顧錦之就追著玲瓏跑得遠了。
小鉤明白了,這個滿臉是汗的小姑娘就是金五小姐,上次那些花送過去如石沉大海,世子爺氣他辦砸差事,好幾天對他都沒有好臉色。
世子爺的眼光越來越獨特了,這金五姑娘年紀小小,長得雖然標緻,可也不能歡好啊,露水之情她肯定是不夠資格,若說世子爺想要等她長大後提親,那金家也不過就是商賈,就是錢再多,也配不上世子爺啊。
因為想不通,小鉤又發了一會兒呆,於是他連顧錦之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雖說世子爺平時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可像這樣在他眼皮底下消失卻還是頭一回。小鉤頭皮發麻,但卻很沉著,往破舊的茶桌上扔了兩枚銅錢,騎上馬慢慢悠悠追了下去。
玲瓏一口氣又跑出幾里路,前面就有個石牌坊,上面寫著“白家村”三個字。
玲瓏大喜,從大集到白家村真的很近,她抬頭看看日頭,應該還是巳中。她看向身後,那個顧錦之果然沒有追上來。玲瓏暗暗得意,這個顧錦之是將門之後,也是練家子,腳程也不慢。上次在山上時,她和顧錦之是一前一後到的,這次她把他甩得連影子也看不到。看來走山路練腳程比在平地更有起色。
玲瓏心裡歡喜,腳上也更加輕快。這個收贓的既是員外,住的地方自然是高房大屋,只要找村子裡蓋得最好的房子就行了。
她繞到一塊大石後面,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炭灰,均勻地抹到臉上,原本白裡透紅的俊俏姑娘,轉眼就變成了黑炭頭。解開水粉色石榴纏枝褙子,露出穿在裡面的灰色短打;摘下雙髻上繫著的紅絲帶,脫下繡鞋,又從懷裡掏出雙淺口的灰布鞋子換上,再把換下的衣裳藏在草叢裡,玲瓏再從大石後面出來時,已經是個黑頭黑臉的莊戶小子。
她進了村,放眼望去,整個村子都是石頭搭成的簡陋房屋,像點樣的也就是村口的石牌坊了。
這些房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員外府第。石二給的訊息該不會是假的吧,那人從不找人銷贓,道聽途說而已。
玲瓏心裡狐疑,看到有個小孩揹著糞筐走過來,她快走幾步問道:“小哥兒,村裡有個白員外嗎?你知道他家住哪裡?”
小孩唔了一聲,隨手往不遠處指指,也不說話,揹著糞筐又走了。
玲瓏秀眉微蹙,心想可能是山裡的孩子沒見過外人,不懂得指路,還是找個成年人問問清楚。她東張西望,卻不見再有人經過。
玲瓏無奈,方才那小孩好像是指向北邊,北邊是個山坡,坡上有戶人家,不如就到那裡打聽打聽。
那戶人家也是用石頭壘起的房子,屋外是個小院,用樹枝圈起來,做成籬笆。籬笆門緊閉著,沒有上鎖,卻別了根木條,顯然這家主人沒走多遠。
玲瓏嘆口氣,正準備下坡再找別家打聽,卻見山坡上走來一個人,正是方才那個背糞筐的小孩。
小孩和玲瓏差不多的年紀,大熱的天,頭上還帶著頂破爛的氈帽,身上的短褂子油脂麻花,泛著汗漬幹後留下的白印子。
小孩對玲瓏視而不見,抽出別在門吊上的木條,推開籬笆門,徑自走了進去。玲瓏恍然大悟,這裡就是小孩的家。
她站在門口,卻沒有跟進去,看著小孩的背影大聲問道:“白員外是住在這裡嗎?”
小孩轉過身來,不耐煩地說道:“有東西就拿進來,瞎喊什麼。”
聞言,玲瓏看看面前的破舊石屋和沾著鳥糞的籬笆牆,啞然失笑。前世她和很多收贓人合作過,收贓是見不得光的,這些人平素裡都有五花八門的身份來掩蓋自己做的行當,像這位白員外這樣的,倒也不足為奇。
玲瓏走進院子,跟著小孩進了石屋。屋子遠比從外面看到的要大,牆上貼著大胖娃娃的年畫,屋裡隨便擺放著幾件農具,角落裡擺著三隻大甕,幾隻貓正在大甕旁邊吃食。
任憑誰來看,這裡都和尋常農戶沒有區別。那小孩隨手拿了只馬紮子遞給玲瓏,自己卻席地而坐。
那幾只貓吃飽喝足,跑到屋子外面曬太陽去了,只留下幾隻貓碗扔在地上。
玲瓏微笑,她沒有來錯地方:“北宋官窯的青瓷碗,你拿來給貓用,果然講究。”
小孩的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