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進門時,鐵子小跑著過去幫忙掛衣裳,而後本想要離開,卻被祁昀叫住了。
鐵子便知道自家少爺允許他旁聽,這才乖乖的站到一旁。
而祁昀則是把油紙包開啟,拿出了賬本,還有上面的一張單子。
略略掃了幾眼,男人就有些驚訝的微微挑眉。
秦管事沒說話,垂手而立。
“他們想要定四百壇金樽?”祁昀瞧了秦管事一眼,“若只是這種事情,你不會專門跑一趟的。”
四百壇金樽酒雖然聽起來多,可是如今祁家酒鋪算得上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大酒鋪,四百壇還不至於拿不出,況且這數目也算不上多,秦管事管著的是京城裡面所有的酒鋪生意,這顯然不至於讓他登門。
果然,秦管事弓了弓身子,聲音平順:“東家,他們想要讓我們跟著送去澱州,路途遙遠,且……到了才會給錢。”
此話一出,祁昀就挑起眉尖。
從京城去澱州,勢必要從水路而去,祁家要是專門護送,自然要用上在水路上面的船隻。
這就不能不讓人多想。
之前祁昀卡住了溫家的貨,便是從水路運道切斷了溫家的貨品供應,從而直接弄垮了溫敏松,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自有人看在眼裡,對於祁家在漕運的力量自然愈發看重。
現在讓他們親自送酒,能讓祁昀想到的便是有人要用他們的船。
祁昀把賬本放到一旁,問道:“他們是何人?”
秦管事回道:“原莊王府和肅王府的人。”
此話一出,祁昀立刻微蹙眉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彎繞。
之前皇后中毒,葉嬌入宮,回來後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祁昀,其中也包括了孟皇后同華寧長公主說的話,聽起來沒頭沒尾,可是祁昀卻明白她們是為了瞞著葉嬌,故而說得含糊。
現在莊王府和肅王府的人要出京,兩個串在一起,祁昀自然能猜出一些門道。
說是離京,看起來是帝后為了遮掩爭奪帝位時候做下來的事情而妥協,送他們去澱州封地,想要息事寧人,可是孟皇后那時候說的話,卻一點都不像要輕輕放過。
之前在孟皇后還是端王妃的時候,祁昀便知道了她的手段。
這些人,多半是有去無回的。
故而祁昀直接道:“拒了,就說我們沒有這麼多存貨,且船隻都徵用了出去,無論你用什麼理由,拒了便是。”
這讓秦管事有些意外。
即使秦管事在京城這麼多年,見過無數達官顯貴,也沒見過有哪家會這麼不給王爺家臉面。
秦管事對於祁昀一向都是言聽計從,這次卻猶豫了之後低聲問道:“東家,這……合適嗎?”
那畢竟是皇親國戚,今上仁德,若是得罪了他們,以後少不得麻煩。
祁昀卻格外堅決:“最合適不過。”聲音微頓,“若真的應下,且不說將來如何,起碼這四百壇酒的錢我們一文錢都落不到。”那些人,能不能活到澱州都不一定。
換個人,定然是要問問緣由。
可是秦管事一聽拿不到錢,立刻端正了神情,多一個字都不問,拿了賬本便躬身離開了。
祁昀瞧著秦管事的背影,想著,這人摳門也有摳門的好處,只認錢有時候也是優點。
瞧著外面的雨還沒停,祁昀對著鐵子問道:“夫人可出去了?”
若是葉嬌出門,祁昀定然是要去接她的。
鐵子立刻回道:“二少奶奶原本要去長公主府,因著下雨就沒去成,剛還叫了點心。”
祁昀便點點頭,讓鐵子撐著傘,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書房。
進園子之前,祁昀專門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葉嬌素來都很緊張自家相公,或許旁的事情小人參都不太在乎,也不上心,但是隻要和祁昀有關係的,葉嬌事無鉅細都要過問。
上次祁昀便是在路上不當心弄溼了衣衫,回去以後被葉嬌瞧見,引得她好一陣的心疼,又是薑湯又是搬浴桶的,生怕祁昀著涼傷風。
祁昀耐得住病痛,卻不忍心自家娘子為自己擔憂。
故而出來進去祁昀都格外小心,尤其是在進門的時候,必然是要仔細檢查一下自己,生怕有什麼疏漏。
以前這麼做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身子,現在這麼做則是為了讓娘子順心。
鐵子見狀,便道:“二少爺放心,您身上乾淨得很。”
祁昀便點點頭,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