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朝廷雖然是大行商道,百姓富庶; 可是依然會有不少磕磕絆絆的事情。
楚承允身為皇族,即使他不想要登基為帝; 可是難免會對這些有自己的一番擔憂。
祁昀與他不同,祁家二郎一直都對這個世間冷眼旁觀,若非是有了葉嬌; 只怕他就要這般冷淡淡的等著死,偏偏又有一顆玲瓏七竅的心思,為人處世就多了幾份淡漠。
可就是因為這份淡漠; 讓他總能瞧出一些旁人瞧不出的事情; 更因為那份冷淡,讓祁昀做事總有著格外的果斷狠厲。
當然,對於後者; 祁昀是不會輕易被人知道。
不過是幾番交談; 楚承允就看出了祁昀的與眾不同; 不由得道:“二郎; 我瞧你學問很好; 讀書也廣博; 為何不參加科舉為國效力?”
祁昀神色平靜; 聲音淺淡:“科舉之途不僅僅是學問; 更要看運道。自古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才是為官之德; 可我身子不好,從出生開始便是拿著湯藥當水喝,哪怕是能忍得了科考之苦,只怕也要在赴任的時候死在路上,實在是無力為官。”
楚承允眼中有些可惜,可是聽著祁昀輕咳的聲音,還是不忍心勸說。
站在門口旁聽了全部過程的葉平戎表情有些莫名,他總覺得,自家妹夫不會是隻為了為朝廷做貢獻,畢竟兩次和祁昀聊到這些,祁昀只說要給葉嬌一個好的生活,從沒說過家國天下之事。
但是在葉平戎聽著,卻覺得祁昀說的很有一番道理。
他雖然在邊關征戰多年,從最底層的小兵摸爬滾打起來的,平時接觸的不過是兵戈刀劍,對這些商道官場的事情都一無所知。
可是葉平戎在邊關的時候,經常會聽守防士兵說起那些商隊,大多數商隊乾的都是格外危險的貿易,但是他們能拿出來的無論是瓷器還是茶葉,倒是蠻夷狄戎之地都是價比黃金的,一本萬利。
但這些勾當多是私下裡做的,沒有擺到明面上說。
葉平戎本來已開始擔心祁昀直接說出這事兒會讓楚承允不快,可是莫名其妙的楚承允不僅沒有不高興,還樂顛顛的要掏錢……
葉平戎一時間又陷入了困惑中。
農戶出聲的武將顯然不擅長鬥心眼,葉平戎思來想去,最終只能得到一個拿來說服自己的結論——
莫不是,自家妹夫真的是個耿直大方又憂國憂民的人?
以前自己沒看出來,大概真的是祁昀隱藏的太好了。
這麼想想,自己妹妹嫁的人是真的不錯,就衝著這股對於朝廷的忠誠和熱忱,就看得出是個好郎君,葉大郎表示很滿意。
而在堂內,商隊之事有了眉目,祁昀臉上的神情也鬆快不少。
楚承允瞧著也很高興,一時興起就道:“聽聞祁家酒鋪的玉液酒十分出名,一直神往,不知可否共飲一杯?”
祁明聽了這話,輕咳一聲道:“義兄不是說,嫂嫂身子不好,不能聞酒味嗎?”
楚承允自然記著這點,便笑道:“只喝一杯,點到為止,我也不願讓娘子為我擔心。”
祁昀聞言,突然看向了祁明。
這一眼,讓祁明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很快祁昀就把眼神錯開,臉上是清淺的神情:“三公子這般良善慷慨,我也不會吝嗇。”說著,祁昀回頭對著宋管事道,“把之前新釀出來的美酒拿出來。”
這新釀出來的美酒並非是玉液酒,而是精心改良過的新酒。
香甜如蜜,雖然比不得尋常酒水的辛辣,卻格外醇厚,入口餘味悠長。
宋管事正要去,卻聽祁昀道:“不要拿開過封的,新開一瓶,美酒才能般配我今日結交的好友。”
其實宋管事本身是個很精明的人,在鋪子裡呆了這麼多年,見的人經的事從來不少,宋管事往常可是心裡打八個算盤的人,剛才懵了一下只是因為自家少東家的腦袋轉得實在是太快,他有點跟不上。
可是剛剛旁聽了一通下來,哪還能不知道,這是祁昀在給商隊找銀子呢!
現在又聽了祁昀這話,宋管事心道,這酒這兩天才送來,沒有開過封的……哦,明白了。
於是,心領神會的宋管事做出了一副心疼的神情:“少爺,這酒可是格外寶貝的,一共就兩瓶,若是全開了……”
祁昀用眼神讚賞了一下宋管事,嘴裡卻沉聲道:“去便是了,再金貴的酒,都抵不過三公子為國之心,我又有何疼惜的。”
宋管事也懂得點到即止,立刻起身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