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這才察覺自己臉上滿是淚水,她連忙接過他的手帕,一邊擦臉一邊慌張地解釋:“我沒有嫌棄,我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不知道他這麼冷厲的人會體貼的遞手帕。
齊悅有些說不下去,宋晉原也沒在意地“嗯”了一聲作為回應,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
齊悅將臉都擦乾淨,而後折成方塊遞還給他:“謝謝。”至於洗乾淨後再還他……實在不適用她與他之間的關係。
宋晉原也很自然地接過,隨意塞入口袋裡,他的眉頭夾著,神色嚴厲得齊悅恨不得立馬起身就走,只是她還沒想好如何告辭,他卻忽然開口:“作為軍人的妻子,你得習慣離別。”
齊悅怔了一瞬,側頭看向宋晉原,那與雷軍相近的輪廓讓她忽然覺得有些親切,只他剛剛的話讓她心底發澀,她張開口聲音發啞:“我記住了,宋首長。”
宋晉原聽她回應,繃緊的神色也鬆了一分,只他不是一個善言的人,乾巴巴地道:“聽說你們的結婚證要下來了,你要是不習慣叫我爸,就叫伯父吧。”
齊悅被驚得差點跳起來,及至聽到他讓她叫他伯父,驚跳的心臟才平穩下來,張口喊了聲:“宋伯父。”
喊得極快,好似怕他反悔一般。
宋晉原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要求她將姓氏去掉直接喊伯父,反正等雷軍認他後,這小姑娘也會跟著喊爸。
再次陷入沉默,宋晉原搜腸刮肚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跟這隻見了兩三面的小姑娘聊,邊上的小姑娘面對他似乎還有些緊張,宋晉原眉頭夾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手錶,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讓司機將你送回大院。”
齊悅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起身婉拒:“多謝宋伯父,不過您工作要緊,還是讓司機送您,我坐公交車回去就行。”
或許是看到他們起身,不遠處的宋明和剛趕過來的司機忙走了過來,司機開口提醒:“師長,您十一點有個會議要主持。”
宋晉原那句“我不忙”就被嚥了回去,轉頭看到磨蹭過來的宋明,張口吩咐:“你送你嫂子回大院。”
“知道了,爸。”宋明立馬答應,快步走到齊悅身邊,見齊悅滿臉疑惑地看著他手中乾癟的行軍包,他摸著後鬧事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是明天的火車,怕我哥不讓我送他才說的慌。”
齊悅只笑了笑,不能說什麼,四個人一道出了火車站。
宋晉原的步伐又大又快,很快就帶著司機轉去停車處,聽到身側的宋明大鬆一口氣的聲音,她轉頭看他,宋明拍了拍胸口解釋:“我爸氣場大,尤其這兩天……”他忽然打住,避開家事,“不怕嫂子笑話,我從小怕他,他走了我覺得空氣都順暢了。”
齊悅有些忍俊不禁,但剛剛親身經歷了宋師長的強大的氣場,她點頭贊同:“你爸是我見過氣場最大的軍人。”
其實,不管劉部長還是劉團長,抑或者雷軍,身上都有著軍人強大的氣勢,但他們在面對齊悅時都有意收斂,所以感受不強烈。
但宋晉原似乎習慣繃著一張臉,嘴角也微往下撇,一看就嚴厲,氣場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身邊的人難免覺得壓力大。
況且宋晉原是雷軍的親生父親,雖然雷軍不認,但這份血緣關係無法抹掉,所以面對宋晉原時,齊悅又多了一份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感,壓力也就在無形中增加了。
當然這番心理齊悅沒跟宋明說,而宋明只聽她同意他的觀點就高興得如同找到了知音,叭叭跟她說他小時候苦日子。
“嫂子,我跟你說,你都不知道我小時候過得有多苦。我爸只要在家,就把我和我姐當他手下計程車兵訓練。”
“那年我才五歲,正是睡不醒的年紀,我爸四點半就把我從床上拽起來,拉著我去跑步,我困得直接栽倒在地,又被我爸提起來接著跑,到了最後,我能跑著步睡著,你說我厲害不厲害?”
他微彎著腰,滿眼期待地等著齊悅的回答,好似在等待主人表揚的小狗,齊悅忍俊不禁,衝他豎起大拇指:“厲害,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五歲小孩。”
得了表揚的宋明高興得嘴裂到後腦勺,渾然不覺齊悅這是把他當五歲小孩來哄,又叭叭說起他小時候旁的趣事。
當了孩子頭,帶著大院裡的孩子們調皮搗蛋,大禍不惹小事不斷,被他爸拿皮帶抽也死不悔改;到了少年稍稍懂事後,開始嫌棄同齡的孩子,一頭扎進訓練場,射擊打靶,翻牆越障,騎馬學車,一天天樂此不彼。最後被她爸直接丟入部隊,從小兵做起,一樣混得風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