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崔幼伯人還沒到呢,郭別駕就開始琢磨怎麼把這個小子擠兌走。
就在郭別駕想招兒的時候,魏王一行人到了。作為當年秦王的老部眾,郭別駕對於魏王並不陌生,且受李二陛下的影響,他對這位四郎君也極讚賞。他雖沒有公開站隊,但心裡卻隱隱偏向魏王。
當初新君登基、魏王落敗的時候,郭別駕還曾經不止一次的為魏王感到可惜。
如今又看到當年最受先帝寵愛的四郎被新君一腳開到鄯州,郭別駕更覺得魏王可憐,招待起來分外熱情。
而魏王呢,見郭別駕這般熱情,失落的心情得到了緩解,兩人經過幾番接觸,關係倒親密了不少。
從魏王那兒,郭別駕打聽了不少新刺史崔幼伯的情況,當然,魏王不喜崔幼伯,自不會為他說什麼好話。
聽了魏王那加了料的‘資料’,郭別駕愈發厭惡即將來赴任的新刺史。
當然,他也不是蠢笨之人,為了穩妥起見,他悄悄選派了幾個機靈的心腹,提前沿著官道去沿途的驛站守著,準備多掌握些新刺史的情況。
崔幼伯前腳出了京城,後腳郭別駕就收到了心腹的訊息——新刺史及其隨行人員很是張揚,所攜帶的車馬綿延十幾裡。
看了這個訊息,郭別駕愈發肯定了自己對崔幼伯的猜想:哼,果又是個沒吃過苦、只靠家世、女人上位的無用之人!
接著又有訊息陸續傳來,‘什麼新刺史很講究啦,不肯吃外面的飯食’,‘什麼新刺史吃不得苦,整日在馬車裡躲清閒啦’,‘什麼……’
待崔幼伯的大隊人馬趕到鄯州境內的時候,郭別駕對這位素未謀面的新上司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這才不顧僚屬勸阻,硬是留給崔幼伯一個空衙門,還是個鐵將軍把門的空衙門。
“哦?他果真這麼說?”
聽了下屬的回稟,郭別駕的眉頭皺了起來,其實。他也沒想著一下子就讓崔幼伯服軟。
他雖討厭世家子,但也必須承認,似崔幼伯這種世家子骨子裡都是有傲氣的,不管他是不是有真本事,但肯定有真脾氣。
不過,郭別駕還是沒想到,崔幼伯竟這般硬氣,竟敢派人砍斷大門的銅鎖,直接闖進了衙門。難道他不知道,衝擊衙門等同於造反?!
一旁坐著的年輕都尉見狀。放下酒盞,用力一拍大腿,道:“阿叔。這小子是知法犯法呀,您可以彈劾他呀!”
郭別駕卻沒有直接回話,而是緊鎖雙眉反覆的思索。
別看他總是一副咋咋呼呼、莽撞武夫的樣子,其實他並不傻。傻子也不可能在數次戰場上活下來。
郭別駕不懂兵法,不知道文人的那些彎彎繞。但是他卻有種動物天生的直覺。
適才,下屬的這番轉述,讓他有種不妙的預感,總覺得,如果他真的參了崔幼伯,也定不會成功。
沒準兒。他還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呢。
伸手摸了摸花白的長鬚,沉吟許久,郭別駕才又問道:“姓崔的那小子進了衙門後可有什麼動靜?”衙門和后街宅邸都沒有人。就算崔幼伯能闖進去,也沒人幫他幹活呀。
要知道,他為了‘招待’新刺史,硬是將好好一處宅邸弄成了荒宅呢。
而且,前任刺史走得匆忙。只草草的跟幾個書吏交接了下,而那些書吏全都被郭別駕放了假。沒有十天半個月,他們是不會回來上班的。
這樣一來,衙門裡連個跟崔幼伯交接的人都沒有,他就算進了衙門也不能辦公。
那下屬咧了咧嘴,表情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詳細的將崔幼伯一行人的言行描述了一番。
說完,他還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新刺史帶了不少隨從,只文士打扮的小郎就有八九位……另外,屬下離開前,新刺史的僕役已經將官邸整理乾淨,院子裡甚至飄出了炊煙。唔,新刺史似是帶了充足的糧食、果蔬等物,那些僕役根本沒有上街採買就、就——”
郭別駕在湟水絕對是土皇帝的存在,牢牢控制著糧食等重要物資。
過去,他就曾藉此為難過某任刺史。那位倒黴的刺史家眷,剛來湟水的時候,拿著銀子都買不到肉、菜和糧食,家裡險些斷炊。
還是刺史‘誠懇’的跑到郭家跟郭別駕見了禮,變相的服了軟,這才勉強熬過此節。
結果人家崔幼伯可好,吃的用的喝的一應物資全都自帶,郭別駕再想來這一招,恐怕是無效了。
“哦~還有此事……”聞聽此言,郭別駕的表情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