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石三對郭繼祖已經失望了,若不是沒有穩妥的門路,他早就改投崔刺史門下了。
這次……可能真的是一次機會呢!
石三一邊往裡走,一邊默默的想著,待他推開房門,來到堂屋的時候,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石三,你可知罪!”
石三剛進門,還沒有適應屋內有些昏暗的光線,便聽到一記威儀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尊下是何人?某不過是個州府的小差役,無權無勢更無銀錢,尊下緣何大費周折的將某騙來?”
石三雖認出了那聲音的主人,但他還是故作不知的沉聲問道。
講條件神馬的,必須要自己沉得住氣呀。
“呵呵,不愧是郭別駕最信得過的心腹之一呀,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能如此沉著?”
崔幼伯緩步走到石三近前,上下打量了石三一番,旋即冷笑道:“我看你也是個聰明的,應該早就猜到我為何命阿大將你帶來,這裡沒有外人,你很不必裝模作樣。”
石三原想再表現一二,沒想到崔幼伯直接把話說透了,他的喉頭上下滾動著,好一會兒,他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小的見過崔郎君。郎君英明,小的、小的罪該萬死!”
崔幼伯又踱回主位前,一撩衣襬坐在胡床上,對於石三的識時務,他非常滿意,直接問道:“我只問你兩件事:第一,董達的突厥馬賊藏在何處?”
石三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下,低垂的額頭上佈滿汗珠。心裡則暗暗慶幸:這一次他賭對了,崔刺史竟然連董郎君私自招募的突厥府兵都知道?
這、這可是郭別駕的最大隱秘之一呀,放眼整個鄯州,得知此事的人不超過兩個巴掌。
就是他石三,號稱郭別駕最看重的密探,也只是聽聞了些風聲,若不是他自己機靈,主動打聽、套話,此時他都不知道郭、董再次聯手。重新打造了一群悍匪呢。
但崔刺史居然早就知道了,這讓石三如何不心驚。
他忍不住懷疑,在鄯州這個地界兒上,還有崔幼伯不知道的秘事嗎?
還有,郭繼祖做的某些汙糟事兒,崔幼伯是不是都知道了?
石三猛然想起一事,當日刺殺崔幼伯的刺客,他們的家眷全都控制在郭繼祖手中,但幾日前,那些被關押在某處私宅的婦孺竟忽然消失了。
當時郭繼祖正忙著與新來的平西副總管王文度打得火熱。無暇顧及此事。而看守那些婦孺的護衛們,擔心郭繼祖懲戒,便偷偷收買了郭繼祖身邊的小廝,請他在郭繼祖面前遮掩一二。
那小廝收了錢,又覺得刺客一事已經過去了,那些婦孺丟了也無甚要緊,便壯著膽子。特意選擇在郭繼祖醉酒的時候回稟此事。
經過小廝一番運作,此事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石三是職業密探,聽了這個訊息,第一個反應便是壞了,那些婦孺若是落在崔幼伯手裡,郭別駕就算沒有因此而丟官喪命,也定落不得什麼好。
別駕應該立刻派人尋找,即便找不到那些婦孺。好歹把某些痕跡抹乾淨了,省得被崔幼伯彈劾呀。
結果……
聽聞了護衛、小廝以及郭繼祖一干人的言行後。石三不由得心生冷意,這件事也成為他決意轉投其他主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今再想起這件事,石三已經有十成的把握,確信那些婦孺是被崔幼伯的人弄走的。
而崔幼伯定是看透了刺客之事的真相,沒準兒,他已經猜到了武氏也是郭繼祖的密探。
果然,他又聽到崔幼伯的聲音響起:“第二,郭繼祖派武氏來到底要探查什麼事?”
用力閉了閉眼睛,石三知道大勢已去,郭繼祖的覆滅只是時間的問題。
意識到這一點,石三不敢再拿捏,先嘭嘭叩了幾個頭,只磕得額頭青紫一片。
然後,他抬起頭,半個條件也沒敢提,直接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西州向西三十里有個土堡,賀魯部劫掠西州的時候,土堡的百姓或死、或逃,堡子便空了下來,董、董達便將他的私兵圈養在土堡裡。”
崔幼伯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問道:“哦?那他手下一共有多少人馬?戰鬥力如何?”
石三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個小的不是很清楚,聽說約莫有三四百人,其中大部分是突厥人……這些人很彪悍,有的還曾隨賀魯上過戰場,下手極狠!”
崔幼伯默然,表情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