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國冷笑:“我們父子餓肚子你躲起來偷吃時,怎麼不叫嚎著心裡難受,那時候你怎麼就不想你兒子心裡該有多難受,那時候你怎麼不嚎叫著心被扎刀子一樣疼。我爹躺在床上,病的只剩一把骨頭,你嘴裡天天咒罵他怎麼不早點死時,怎麼不喊心疼。你折騰這些,不過是想借著親孃的身份名頭,用孝義逼著我跟你低頭,在好吃好喝的把你當親孃一樣孝順。我爹死後你也立馬改嫁,跟我們孫家就沒關係了,現在更是有男人有兒女,我爹過世之後,我孫建國快餓死時不指望你拉一把,現在……哼哼。”
孫建國的話句句如刀,割的趙菊花心口一陣一陣的疼,坐在地上捂著嘴嗚嗚的搖頭直哭,老淚縱橫在臉上滑出道道痕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嗚咽著哽道:
“國呀…娘錯了…娘知道錯了…娘真的後悔…可娘也有孃的苦衷啊…”
孫建國看也不看她,直接衝石三道:“這次回來假期緊,回去還要銷假報道,等天氣暖和有假期,到時我帶著爹孃一塊回來看看鄉親們。”
孫建國堅持要離開,石三真心也沒留住人,提著的貢品也沒帶走,就留在了石家。都是實在的好東西,沒人會捨得丟,村裡人也沒人忌諱在意這些。在村裡人的圍送下到了村口,孫建國先把三個孩子抱上拖拉機,在扶著馨妍上了去,扭身跟村裡人再三告別,這時石三靠近,跟他小聲要地址說有事寄信時。孫建國也沒遮掩,直接跟他說了京都軍區。
石三得知地址後的震驚和愕然孫建國也不意外,一國之都對老百姓而言都是神聖的存在,能在京都軍區任職在石三看來,那簡直是不敢想的事。孫建國拍了拍石三的肩膀,小聲囑咐他自己知道就成別往外說。石三又不是傻的,孫建國表明的那麼明顯,他立刻心領神會的點頭。
拖拉機轟隆隆的離開,帶走一片飛揚的塵土,誰都沒提趙菊花,趙菊花也沒在出現。人都有自知之明,孫建國不待見趙菊花,劉老三跟他的兒女也從來不往跟前湊,不死心的人只有趙菊花一個人罷了。保持距離,大家都能相安無事,免去了兩看相厭。可人總是貪心不足,什麼都想抓在手裡,自以為是的可笑。
拖拉機後鬥裡,直到大石村的影子徹底消失,馨妍右手緊緊握住孫建國摟著康之的左手。孫建國轉而用手包住住馨妍的手,兩人無聲的相視脈脈而笑,靠在一起把三個孩子攔在懷裡,儘量不讓他們直接吹到冷風。馨妍清楚,沒有期待就不會有恨,孫建國恨他娘,因為曾經對母親有過期待,而趙菊花辜負了他的期待,甚至於絕情的把他的期待扔在地上狠狠踐踏過。
真無悲無恨,根本不會在意趙菊花說什麼。在部隊裡混了二十來年,面子工程就不會玩不轉。孫建國對趙菊花的這種恨意,或許會隨著時間消失,或許在趙菊花嚥氣後才會消失,或許一輩子都不能釋懷。馨妍能做的,也只有陪伴,要是能開解,孫建國二十年的時間早就想通了,既然二十年都沒能走出來,三言兩語不疼不癢的話又能起到什麼用。
回到縣城後已經四點多,日頭已經西落,西邊天一片霞紅,好在縣城去省城的班車早晚各一趟。拖拉機手直接送他們去車站,孫建國在車站外的小賣鋪,給對方買了一包大前門,拖拉機手高興的離開後,孫建國在旁邊攤子上買了幾個熱燒餅,又在車站開水間衝了一軍用壺開水,坐上去省城的巴車,五點鐘準時發車往省城去。
做燒餅的人手藝不錯,酥香的燒餅上黏著不少芝麻,價錢賣的也不貴,因為用的是豬板油剁的餡,一塊錢能買八個比成年男人手掌略大的燒餅。吃著燒餅喝著開水,馨妍跟順之娘倆吃了一個,樂之卡茲卡茲的吃了一個半。康之一向愛湊熱鬧,跟著樂之學吃燒餅的姿勢,自己拿著吃了大半個。剩下的七個燒餅,全部對被孫建國一個人解決。
這一來一回很匆忙,三個孩子瞧著精神頭都還算不錯,倒是馨妍覺得身體說不出的累。見孫建國帶著三個孩子有說有聊,索性靠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休息,沒想到眼睛慢慢酸澀沒一會就睡了過去。坐車睡覺的人都知道,只要睡著不碰到車子停下來,基本都是睡的很香,連帶著路途都在睡夢中不覺間變短。馨妍就覺得一閉眼在一睜眼,他們就已經到了省城。
到了省城火車站不到晚上十點,三個孩子都困的睜不開眼,進了旅店也沒時間跟孫淑芳扯閒話,問過她得知店裡有現成的大米粥,兩人回了二樓的客房後,馨妍弄了熱水給三個孩子擦臉擦腳,給他們脫了棉衣放進被窩裡睡覺。孫建國去一樓要了一大碗黏糊糊煮爛的米粥,馨妍在孫建國的哄勸下勉強喝了兩,身上微微有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