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母板著臉不吭聲,董太太見狀勸說道:“親生母子哪有隔夜仇,再好的孩子也有脾氣。就說我家淑珍吧,當年一股腦非要去當兵,不準就在家裡鬧死鬧活,最後你叔不也沒辦法只能依著嗎。這當兵一去就十來年,都快二三十歲還沒成家,跟她一樣大的姑娘,哪個不是兩三個孩子都生下來了。只要一想到著,我跟你叔一想到就整夜睡不著。”
董太太也是真的愁,嘆氣繼續道:“做爹媽的,孩子不管多大年紀,都是背在身上的債,想不管都控制不住自己。你家國明是個好孩子,跟強子一塊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跟自家孫子沒區別,這工作的事我跟你叔問問,你跟小潘就甭操心了。”
潘母聽著這話,心裡再多的高興也沒表露。女子哪有隔夜仇,再打再罵那也是自己兒子,只要董縣長上心了,工作的事就沒有安排不了的,甚至可能比大兒子二兒子都有前程。董家可是縣城的一把手,就憑三兒子跟董國強的自小的鐵關係,董家也會對這事上心。兩人相攜進了堂屋坐下,潘母的神情已經徹底軟化了。
董太太心思一轉,委婉道:“咱們做父母的,只能給孩子們提個醒,讓他們的人生少走些彎道,人生還是看他們自己,做長輩的哪個又能陪他們一輩子。等成家立業就索性乾脆的放手,讓他們自己去過日子。我家孩子都是這樣,結婚後都分出去,我跟你董叔也落個清淨。等過兩年你叔退下來了,我們就打算去省城跟孩子們住,那時候還怕他們煩我嘮叨。”
潘母趕緊奉承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跟董叔啊只管享福就好,國強爹他們,哪個不是孝順的兒子。哪像我們家,就是一群討債鬼,淨跟著我們鬧騰,孩子他爸就那麼大本事,能怎麼著,臨老了還不知道咋受罪呢。”
董太太看看靜坐沉默,對他孃的話不言不語的潘國明。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老話還是非常在理的。就說眼前潘家母子,潘國明是個聰明的孩子。只要跟他娘小孩子姿態,撒嬌痴纏幾句,這事也就揭過去了,還可能因為傷了能得到憐惜。可他犟著脾氣偏偏不,這還是有心結,邁不過這個凱。董太太也幾個兒女,當然更能體會,會討巧的孩子得到的關注更多。
“國明去回屋躺會吧。看著臉白的,我跟你娘聊一會。”
潘國明看了看他娘,點點頭出了堂屋。他們家三間堂屋四間廂房,東屋潘父潘母住,西屋潘家老大夫妻住,四間廂房一間廚房,剩下的三間潘家老二一間留作婚房,潘國明跟他小弟一間屋,剩下的一間大姐沒嫁人前跟潘青青住的。總共就那麼大地方,人口多了就顯得地方小住不開,這以後再多幾個孫子輩,就更鬧騰了。
等潘國明回自己房間,董太太才扭頭衝潘母以過來人的經驗,語重心長道:“國明媽,這母子情跟夫妻情一樣,都禁不起折騰。對,你是他娘,生他養他就能管著他所有的事。可那是小時候了,孩子長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做爹孃的哪裡還能管的住他們的想法。還跟小時候一樣,孩子不聽話就一個勁的打罵,也會讓孩子心裡難受接受不了。”
潘母悶著頭,沉沉道:“嬸子跟我說這些貼心話,也是沒把我當做外人。可我跟他爹有難處,其他孩子都能體諒我跟他爹,懂事聽話。就國明這個犟脾氣,從小就性子悶犟。等他二哥的事辦完,不就開始張羅他的事嗎,非得現在讓我去提親。老二的事沒辦完呢,家底也就那些,吃喝用哪一樣不要錢。”
董太太也跟著嘆氣,人吃五穀雜糧家有百樣瑣事:“說句良心話,國明這麼著急也是應該的,馨妍那孩子都是大小認識的,長相人品那是真沒二話。除了家裡沒兄弟幫襯著,在咱們縣城裡哪樣都拔尖。他們又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是沒話說的。要是不早些定下來,被別人提前怎麼能放心的下。”
潘母沉默一會,道:“那孩子我也見過幾次,那說話神態語氣氣質,我怎麼瞧著都一股子舊時候的大家小姐做派。要說這樣的姑娘做兒媳婦,總覺得不自在。那鳳家就她一個丫頭,養老送終肯定跑不掉,將來讓我兒子我孫子給外姓披麻戴孝,擱誰誰能樂意。可那死孩子說要去做上門,這不是要氣死我跟他爹嗎。”
董太太聞言沒贊同也沒發表意見,徑直道:“國明那孩子呀,也就是倔脾氣口不擇言罷了。鳳家呀,說起來真是的底子我跟你董叔都有猜測過,人家兩夫妻是從京搬來的,聽提過幾句,話裡的意思應該京都還有房子。咱先不說那麼遠的事,就說著眼下的。當初鳳家從村裡來縣城,買下他們住的房子花了五六十塊,那可是連價錢都沒怎麼還,這個是十多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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