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啪的把一隻檀木匣子用柺杖扒拉出來,“把這些都給我押上去,有多少壓我小九不中的,我們就十倍地壓回去,這些不夠我還有。”她又喊張媽媽,趕緊拿自己的地契、鋪子、還有首飾衣裳單子來。
大太太忙勸她,“老太太您何必和那些小人一般見識,有些人就是眼紅嫉妒咱們有小九這樣聰慧的孩子,說說風涼話罷了。”
還有的是想結親,一次次地試探被拒卻不死心,還是要一次次地提,最後老太太發話林重陽不可能在十六歲之前定親,那些人才消停,卻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讓他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背後沒少詆譭林重陽。
諸如——
“不就是一個鼻子倆眼,弄得好像觀世音的金童一樣了不起,打量想中了進士去高攀呢?也不瞅瞅能不能中再說!”
“那娃娃細皮嫩肉,跟個姑娘一樣,還不知道長不長的大呢。”
“就他們這樣囂張,老天爺也不會讓他們中進士的,別說進士,只怕舉人也中不了呢。”
……
老太太氣哼哼地道:“我老婆子也不怕得罪人,那些背後裡說我小九壞話的,以後不要來往,登門就打出去!”
大太太連聲應著。
老太太瞪著她,滿頭白髮亮閃閃的,“我說正經話,不是氣話,也不是玩笑話,更不是混賬話,我說的是真真的,你別因為抹不開臉菩薩性子不當回事。”
大太太倒是真的一驚,老太太還真是動了大怒,看來自己要好好考慮一下。
老太太見大太太不應,就扭頭對林中和道:“不只是後宅這樣,外頭也要這樣,告訴老三,他要是再和那些詆譭我小九的混賬爺們兒吃吃喝喝黏黏糊糊的,我就打斷他的腿,讓他以後都滾出去別再回來。”
林中和答應得很痛快,夫妻倆好好地把老太太安撫住了,又讓媽媽將匣子收起來,那是老太太的體己,之前林重陽要去濟南,她就拿出來要給他的,林重陽不肯要哄她說先留著,以後娶媳婦的時候讓她再拿出來。
夫妻倆要出去的時候,老太太想起什麼叫住他們,“老三家的最近是不是不安分,讓她不許和外面的三姑六婆的來往,最近也不許出去串門子,給我呆在家裡好好修身養性!”
小方氏前兩年從慈通庵回來,結果後院起火被春月佔了,為了奪回主權她一直沒空做別的,今年初才趁著林毓軒成親重新當家做主,有了空閒,就開始拈三搞四的,弄得家裡烏煙瘴氣。
大太太道:“老太太放心,媳婦這就去跟她講。”
老太太見大太太答應了就讓他們忙去,她則讓春紅和鄭巧兒給自己念林重陽的信。
林重陽知道太奶奶想他、疼他,對他寄予了厚望,雖然他沒有想過一定要為她爭光什麼的,但是情感的慰藉他是不吝嗇的,定期給家裡寫信,每一次都要單獨給太奶奶寫一張紙,把自己的事情事無鉅細好玩的不好玩的都告訴她,讓她覺得自己是在身邊一般。
人老了,留戀的就是這個,林重陽懂,所以願意為她做。
老太太將那木匣子交給鄭巧兒,“巧兒,你去給太奶辦這個事兒。”
鄭巧兒聽話,聽林重陽的話,聽老太太的話,讓幹嘛就幹嘛,說去下注賭林重陽中舉,對她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何必賭,因為少爺肯定會中的。
她就讓她娘和家裡的僕人陪著,悄悄去了一趟縣城,找到了縣城管老太太鋪子的掌櫃,讓他把這一匣子的錢全都押少爺中。
另外她還把自己攢下的所有錢以及值錢的首飾也賣了,全都押林重陽中。
大掌櫃有些擔心,“巧兒,這要是都壓上,萬一輸了……”
“掌櫃爺爺,您就放心吧,咱們少爺不會輸的,既然他決定要下場,那就是必中的,少爺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鄭巧兒笑得十分自信,這笑也感染了大掌櫃。
“中,那咱就都押上。”
結果五天後省城下鄉報喜的差役們湧入府城、縣城的時候,他們一家家報過去,林家堡也去過好幾趟,林家堡這一次竟然一下子出了三個舉人老爺,其中還有個副的。
只可惜就是沒有林重陽的。
賭坊的人獰笑著想要將那些押林重陽中的銀子撈入袋中,這一筆賺得簡直是太划算。
大掌櫃也沒辦法,幸虧他理智,沒有將店裡的錢投進去,否則真是要找塊豆腐撞死了。
日頭西落,老太太呆呆地坐在炕上,視線有些呆滯,她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卻還是強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