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韓興就會在右邊吃吃地笑,他和林大秀一右一左把林重陽夾在中間,美其名曰照顧保護。
下午陸先生給他們分別佈置了功課,然後就放學。
雖然是大好春光,可因為即將考試,所以大家也沒心思去踏青遊玩,只能回家背書。
其實林重陽覺得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那麼緊張,就算背書,也可以去大自然裡面,一邊呼吸新鮮空氣,一邊欣賞美景一邊背嘛。
現在他也有一個書籃,林大秀一人拎著倆,林大秀和韓興各自揹著小書包走在一旁。
到了家裡,就發現有幾個公差模樣的人在自己家門口。
見林大秀回來,韓大壯立刻道:“我們林少爺回來了。”
幾人都戴著方巾,身穿青衣,腰繫紅織帶,為首的那人帽間還插著孔雀翎,看起來似是一個頭目。
見林大秀父子回來,當先一人領著就上前拱手見禮,“見過林相公。”
叫他林相公而不是林少爺,這是知道他是讀書人,且過了縣試的。
一般來說秀才才叫相公,不過時人為了尊重讀書人,童生有時候也就叫相公,而要過了府試參加過道試之後才能算童生,不過普通百姓和低賤的差役們卻都直接稱呼相公。
百姓是不太懂,看到讀書人就覺得高不可攀,差役是先行恭維巴結著,誰知道人家以後是不是要飛黃騰達呢。
尤其林大秀還是林家子弟,哪怕是密水的,可在密州也是有一定影響力的。
林大秀還了禮,“不知幾位差員找在下有何公幹?”
為首的那人自我介紹道:“小的張保進,奉我們李四爺的命給林相公說幾句話。”
林大秀便請他們屋裡去。
張保進道:“不便叨擾,說完小的還要回去覆命呢。”
等他說完,林大秀就明白了,他們這是什麼時候找茬來著?
林重陽卻聽得明白,看來年前他們回林家堡之後,縣衙有差役來刁難乾孃家,他們說這房子蓋的不合理,沒有經過縣衙戶房批准形同走私。又說韓家燒肉雖然沒有掛鋪子賣,但這樣更加違制,需要先停業經過縣衙備案批准,以後照例收稅才行。
話說他們縣衙也定燒肉吃了那麼久,現在才來找茬,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難不成覺得他們不上道,居然不給免費,還每次都要錢?
給縣衙的燒肉,價格可是和悅賓樓一樣的呢,按照他們的話說就是不賺錢,保本給送的呢。
這事姑姑他們居然沒寫信告訴自己和爹,想來是不想讓爹分心吧,那時候爹來年要考試。
那麼現在是知道他爹過了縣試,還是因為別的,突然就來示好,現在居然改口雖然有點手續不全、違制,但他們還是會幫忙完善一下的,這樣就不用太麻煩。
李典史特意派他們來等著,跟林大秀說一聲呢。
林大秀就看向他兒子。
林重陽道:“那可多謝李四爺和諸位官差呢。”
叫他們官差是給他們的美稱,類似於他們叫林大秀相公一樣,他們分明就是差役,縣衙身份最低賤的一些人,但是如果叫差役,裡面有個奴役並列的字眼,讓人聽著就會不舒服,覺得輕視他們,類似於直接叫保潔阿姨為掃地的。
既然他們示好,那就應承下來吧。
他們臨走的時候,表示李四爺會來親自登門拜訪。
以前可沒這種事,就算林大秀是林家的少爺,縣衙也不會來表示的,可他不過是參加童子試過了一個縣試,居然讓李典史就要上門來。
還真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啊。
他讓張氏給幾人帶了兩斤燒肉去打牙祭,兩斤燒肉就是一百多文,也算是打點他們的禮,他們自然也領情。
幾人歡喜地告辭離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等他們走得不見了,張氏呸了一聲,“這些吸血蟲。”
縣衙裡有三班差役,皂隸、快班、民壯,其中以這些能外出拘捕的捕役最招人恨,他們在縣衙明明是最低賤的,可到了百姓跟前搖身一變,就成了差爺,憑著手裡的官票沒少害人。尤其若是有人告狀,他們就會想方設法地隔離被告原高,然後兩頭勒索,有時候不等官司進行一半,兩家人都被勒索的破產。所以百姓們沒有人命官司,一半是絕對不想告官的,平時沒有事兒,也儘可能不與官府打交道。
因為若是與他們見個面,估計就要脫層皮。
有人直接罵他們是吸血蟲,蠹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