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見門開了,喜得趕緊朝著樓下喊道:“林相公下樓啦。”
下面吳老闆眨眼就衝上來,朝著林重陽作揖,“林相公,咱們早上說好的,之前的房錢免了您的,您就繼續放心住下去。”
林重陽笑了笑,一撣衣襬,“吳老闆,你就不怕被我連累,客棧再被人拆了。”他抬腳下樓,步履從容,吳老闆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樓下大廳內的書生們已經匯聚到七十多人,大廳坐不開,又在門外街上擺了桌椅,都擠在那裡。
聽見說林重陽下樓,他們齊刷刷地站起來,引頸張望,都要先睹為快,看看這位小神童到底何方神聖,居然能得此讚譽,是不是言過其實!
林重陽下到樓梯一半的位置,站定朝著樓下諸人,微微一笑,拱手道:“諸位老友小友,幸會幸會。”
生員為老友,童生為小友,沒毛病。
可他一個半大孩子,居然如此老道從容地說這樣的話,沒有一點青澀拘束,實在是讓人驚訝。
林重陽這些年和官府打交道那膽子已經練出來,文會面對上千人也不怕,更何況才六七十人。
不過他是為了讓他們幫忙找孃的,不是為了真的跟他們比試,時間寶貴,他不想浪費時間。
這叫先禮後兵!
他瀟灑從容地下樓,立刻就被眾人圍住,他們紛紛對他展開了各種語言試探攻擊。
“林案首,我這裡有個絕對,你若是對得出來,才能說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
當日囧大說林重陽是天下考生的楷模,本指的是他拒絕併案首的事情,不過囧大樂意別人誤會,而讀書人自然也是毫不客氣直接用讀書人替代考生,就把林重陽給架在讀書人的大火山上烤。
勢必要將他烤成猴屁股。
當日,也可能烤出火眼金睛來。
“林案首,我這裡有篇文章,是和你當初院試一個題目,你看看是不是比你的好。”
“林案首,我有個字謎,你若是猜得出來……”
“林案首……”
作詩詞的,對對子的,做文章的,破題的,甚至還有算術題目……各種題目五花八門,林重陽聽在耳中卻全然不應,只是往櫃檯那裡走。
這時候那個年長的書生不高興了,他斥責道:“林案首,你雖然是案首,得囧大先生讚譽,卻也不能如此高傲、目中無人,難道我泰安學子前來拜會,都不值得你一哂嗎?”
林重陽嘆了口氣,搖搖頭,示意他們讓讓。
他終於到了櫃檯前,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那個淡黃色木牌子。
吳掌櫃趕緊親自摘過來捧給他。
林重陽拿過牌子,又示意筆墨,吳掌櫃又趕緊去拿了筆墨來,親自伺候著。
林重陽提筆飽蘸濃墨,就在那二尺長一尺寬的木牌子上寫下了四個大字:御賜神童。
全場的人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真的假的?
沸反盈天。
年長書生質疑道:“林案首,你可不要信口開河,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還有人急著要挑戰林案首,好證明自己的學問超過他,那樣就可以立刻揚名天下——哪怕不是天下,也可以揚名整個行省。
他們一個個都搶著說話,生怕別人搶了先,林重陽不先接自己的題目,嗡嗡的簡直要將林重陽給淹沒。
林重陽擲了筆,打個哈欠,揉揉眼睛,轉首四顧,依然不發一言,任由那些書生們吵得能將客棧屋頂掀翻。
當初破了趙家莊,嚴知府上表請功的時候,皇帝賜給他一塊御賜神童的金牌,不過實在是太招搖且也沒有先例,他一向不肯示人,一直都藏在腰間袋子裡,以備不時之需。
這一次之所以要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唐聰徒子徒孫眾多,自己要想把娘帶走,必然不是那麼容易的。錦衣衛都怕打草驚蛇束手束腳,就可見事情沒那麼容易,他也不能找官府,直接上門搶人勢單力薄,不是當地老百姓的對手。
所以不得已,只能藉助讀書人的力量,可這不是萊州府,他林重陽的臉沒那麼大,少不得還得藉助一下御賜金牌和囧大先生的面子將他們號召來,然後為他清掃障礙,長驅直入蘇家大院,將母親接出來。
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林重陽抬手,周圍的聲音就如同水波浪一樣平靜下去。
他笑了笑,“諸位的指責、題目,讓在下突然得了一個上聯。”
眾人立刻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這是要出對了,趕緊的,看老子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