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阿哥才剛過了洗三,正值大朝日,作為皇子,他雖無像樣的差事,但每逢大朝日,也是要列朝聽政的。當時他一心惦念著家中的妻兒,故而朝堂上也沒怎麼聽進去什麼政務。
總算熬到下了朝,正想著火速回家,不成想卻被王進保公公攔了下來。
“十一爺,請隨奴才去九州清晏一趟。”
永瑆皺了皺眉,心想著大約是為了金宜鳳的處置問題,便點了點頭。
然而他進入九州清晏殿中,卻發現裡頭空蕩蕩的,唯獨汗阿瑪一人盤腿坐在暖閣的羅漢榻上,手裡正翻看著一本奏摺。
永瑆按下心頭的狐疑,他快步上前,磕頭請安:“兒子給汗阿瑪請安!”
“嗯,起來吧。”乾隆陛下合上奏摺,丟在一旁的剔紅龍紋炕几上。
永瑆小聲兒地問:“汗阿瑪單獨召見兒子,可是為了金佳氏的處置?”
乾隆陛下“唔”了一聲,“金佳氏罪證確鑿,賜死也不為過,你覺得呢?”
永瑆腦子急速運轉,其實他也巴不得乾脆弄死這個女人,一了百了!但是這件事汗阿瑪完全不需要問他的意見,直接處置了,金家也不敢有怨言!
可汗阿瑪偏偏詢問他的意思……
永瑆思忖良久,才道:“汗阿瑪,昨兒舅舅上門了,哭著求兒子,饒三表妹一命。”
“哦?”乾隆陛下笑了笑,“你這是要替她求情?”
永瑆道:“兒子心裡其實也有些猶豫的,三表妹險些害了兒子妻兒性命,兒子起初的確是恨不得殺了她!可是……舅舅也不容易。”永瑆嘆了口氣,又道:“何況,月娘也願意饒她性命。”
聽了這話,乾隆陛下露出詫異之色:“富察氏肯寬宥金佳氏?!”
永瑆苦笑了笑:“汗阿瑪,您是知道的,月娘打小就心軟,如今她和孩子都健康安好,自然就無意取三表妹性命了。”
乾隆陛下不由沉默良久,“她小時候,的確是個天真爛漫的丫頭。”
聽了這話,永瑆露出疑惑之色:“汗阿瑪此言何意,月娘的性子與幼時並無二致啊。”
“是嗎?”乾隆陛下老眼透著深邃,“那朕問你,永瑢的表妹、你新納的侍妾蘇氏,是如何小產的?”
永瑆臉色陡然一僵,清潤的星眸中都蒙了一層陰影,“兒子明白了,兒子總算明白汗阿瑪為何要將三表妹賜婚給兒子了。”
“嗯?”乾隆陛下眉頭皺得滿是溝壑,“你在跟朕打什麼啞謎?”
永瑆牙齒緊咬,眼中突然迸出恨意來,恨中卻又透著難以言喻的屈辱,他無比艱難地道:“汗阿瑪,這件事情,兒子原本打算永遠爛在心裡的!可若兒子再不明言,只怕便要讓月娘在您心目中,只怕要成為一介悍妒歹毒之婦了!”
乾隆陛下一怔,莫非這裡頭還有什麼緣由不成?
永瑆一甩袖子,再度噗通跪了下來,“汗阿瑪!月前蘇氏根本不是小產!而是臨盆了!”
“什麼?!”乾隆斑駁的老臉上透著難以言喻的驚愕,因這蘇氏是永瑢的表妹,又是恰恰在覺羅氏老太太死後沒多久進門的,所以,月前臨盆……根本連七個月都不到啊!
“沒錯!她不是小產產下一個死嬰!而是臨盆誕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嬰!那孩子,起碼有八個月了!”永瑆繼續道,他咬牙切齒,額頭都生生暴起了青筋。
“所以兒子才只能對外宣稱她是小產了!”永瑆恨得聲音都有些扭曲了,“可沒想到,京中卻開始流傳,是兒子的福晉悍妒不能容人!這而這些流言,正是從金家傳出來,正是從金宜鳳的嘴裡傳出來的!!”
乾隆陛下陷入了深深的驚詫中,他急忙追問:“你說得都是真的?!”
永瑆抬起頭來,眼底一片血紅,“汗阿瑪!兒子豈會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您若不信,可以親口問問六哥!!那個孽種,他是親眼瞧見的!”
乾隆陛下驚愕至於,露出了濃濃的厭惡之色,“蘇家也是書香門第,竟……”
碰的一聲,乾隆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案几上,“永瑢這個混賬!都幹了些什麼!”若不是那蘇氏提前臨盆,只怕皇家血脈就要被混淆了!
第四五〇章、十一貝勒(下)
乾隆疾言厲色問:“那個野種呢?”
永瑆露出苦笑之色:“兒子本來是要即刻溺死的,可是月娘聽見那野種的哭聲,心軟了,求兒子饒恕其性命。”
乾隆陛下臉色一沉。
永瑆急忙道:“月娘當時還懷著身孕,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