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淨清了清嗓子,道:“進來吧。”
門應聲而來,裴冬淨眼尖地瞥見,門口兩個侍女竟然已經不見,也不知道是怎麼被左姝嫻給弄走的。
那小廝模樣的人低著頭走進來,而後迅速地關上了門,抬起頭,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然而他的瞳孔微微閃爍出一絲紫色,這和他深深的眼窩及過高的鼻子一樣,讓人一看便曉得他是異族之人。
裴冬淨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而獨孤恨則快步走過來,看著裴冬淨額頭上的紗布,露出心疼的表情:“阿靜……你的額頭……”
裴冬淨道:“呃……”
她忽然發現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她根本不知道,左姝靜是如何稱呼獨孤恨的,而這,也恰好是最容易露餡的。
好在獨孤恨並沒有關注這個,只心疼地說:“都是我不好,昨天在外面想接應你,卻忘記了你身嬌體弱,竟然從牆上摔回去了,都是我的錯。”
果然,這個左姝靜是和獨孤恨商量好了一起逃走的,結果竟然因為從高牆之上摔回屋內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而逃走失敗,也算是天意了。
“沒事,我怎麼會怪你。”裴冬淨笑了笑,道。
實際上,裴冬淨此刻心情十分複雜,她這二十五年的人生裡,沒有任何和男子談情說愛的經驗,以前接觸最多的,是略微冷漠的哥哥,後來唯一接觸的是高宗,然而高宗也只是在新婚當日說了幾句體己話,且高宗年紀太大,在裴冬淨的心裡,就跟父輩似的。再後來她成了太后,更是心如止水,看到的都是自己名義上的兒子和孫子,自然更加沒有綺念,如今卻得要裝作二八懷春少女,真是讓她十分為難。
獨孤恨道:“你姐姐說你害怕連累左家,所以不想要再逃了,打算用其他法子,是嗎?她說了那個方法,的確有點冒險,但眼下也的確只有這個辦法,能讓我們順利離開了……”
裴冬淨道:“ 我不想背井離鄉,我也害怕我過不慣你們那邊的生活,怎麼辦……可是我又不想嫁給懷王……”
裴冬淨一臉掙扎,而實際上,她說的倒也句句屬實,她的確不想嫁給懷王,畢竟誰會想要嫁給自己皇孫呢?
獨孤恨笑了笑,道:“阿靜,你怎麼這麼傻,我好歹姓獨孤,就算你去了塔達,也能過上跟這樣一樣的生活,甚至過的更好,如果將來我能夠成為可汗,你就是可汗夫人啊。”
可汗……?!
裴冬淨內心倒吸一口冷氣,這獨孤恨竟然是如今大可汗獨孤罔的兒子!只是獨孤罔生性風流兒子不計其數,這獨孤恨憑什麼說自己將來可以當可汗?難道……憑這份殺懷王的“功勞”?
裴冬淨越想越覺得可怕,她今天坐了一整天在思考這件事,基本已經想通,認為是太子讓皇后和太子妃左姝靜來實施了一場關於誅殺懷王的計謀,可是,當左姝靜的情郎變成了獨孤恨,這問題就太大了。懷王數次遠征對抗塔達,百戰百勝未有敗績,塔達視懷王為眼中釘肉中刺,若獨孤恨看中了左姝靜的特殊身份——太子妃的妹妹,而特意想辦法接近左姝靜,從而想方設法殺了懷王,再將“人證”左姝靜帶回塔達,只怕的確是一樁太大的功勞。
而左姝嫻不可能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卻還是將自己愚蠢天真的妹妹往火坑裡推,真是……
裴冬淨額頭流下幾滴冷汗,獨孤恨並未注意,只依然盯著她的眼睛,似乎很期待得到她的同意。
“嗯……”裴冬淨故作掙扎地低下頭,抿了抿嘴唇,“只能這麼做了。不過,我害怕被阿孃爹爹發現,所以,我一會兒會告訴阿姐,讓她幫我找人負責和你聯絡,免得被發現了就完蛋了。”
見裴冬淨終於點頭同意,獨孤恨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好,阿靜,你等著我,我不會辜負你的!”
裴冬淨假笑著看著他,獨孤恨道:“時間不多,我先走了,下回再見時,我們就可以真正在一起,再無任何事情可以阻礙我們了。”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裴冬淨囑咐道。
獨孤恨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而後關上門,徹底不見了。
獨孤恨走的很小心,沒有被人發現,而後他快步閃身,走近了不遠處的一間婢女房,房內沒有任何婢女,只有一個左姝嫻。
左姝嫻見他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便知道事情成功了,道:“她同意了?”
獨孤恨點點頭。
左姝嫻道:“哎,我說她都猶猶豫豫的,你一說,她卻立刻同意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顆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