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慶幸,這話高祖只和自家兒子、也就是皇帝說了,而皇帝並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一個人。要不,蕭欥八成連十三歲都活不到,直接死於宮鬥!
而這話,皇帝也不想對蕭欥本人說。他自己知道就行了,沒必要鬧得眾所皆知——別的不說,太子這塊兒就不好處理!到底是嫡長子重要,還是治國的才能更重要?
這問題看著很簡單,但事實上執行起來很難。皇帝就是皇帝,他必須考慮他任何一個抉擇對天下的影響;若是一個目標好的、但卻可能引起內亂的決定,他肯定會猶豫再三,試圖避免這種慘烈情況——
畢竟,一旦打起來,他們內部勝負暫且不說,外部還有其他國家虎視眈眈啊!怎麼著都不能搞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吧?
“小七,若你還是不願意說,那便罷了。”相持半晌後,皇帝先開了口,略有些疲憊。“你想回去,便回去罷。”
蕭欥重新抬頭看皇帝,喉頭滾動了兩下,但沒發出聲音。然後他站起來,背過身,緩步向殿門走去。
就在他準備跨過最後高高的門檻時,皇帝的聲音又在他背後響起來:“小七。”
蕭欥站住了,但沒回頭。
“像小時候那樣,叫朕……不是,叫我一聲‘阿耶’?”皇帝也站起來,深深凝視著兒子的背影。
蕭欥脊背骨僵住了。他杵在門口半晌,都一動不動。
皇帝也沒動。甘露殿裡一片沉寂,只能聽見金質計時獸的滴水聲。
最終蕭欥還是轉過了頭。“阿耶。”他輕聲道。
兩人的目光隔著三丈長的雙龍戲珠地毯上交匯。皇帝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意,而不是慣常那種浮於表面的神情;而蕭欥不知為什麼,覺得自己心裡多年以來壓著的一塊大石頭被搬掉了。
這種心情的變化很容易體現在臉上,至少在元非晚眼裡看來是。
“你今天怎麼啦?”蕭欥剛回德王府沒多久,說不過兩句話,她就敏銳察覺丈夫身上的氣息不同。“感覺很高興?”
“哦,你看出來啦?”蕭欥心情好,便抱著老婆窩在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整理她的鬢髮。
“還沒用晚膳呢,就往床上躺,算什麼事兒?”元非晚掙扎了一番,無果,只得由著他去了。然後她略驚奇地發現,蕭欥今天竟然沒有通常那種把她帶到床上就做某種事的意思。“你今天到底怎麼啦?”她重複問了一句,“都不是普通的心情好!”
“確實不普通。”蕭欥摟著她,又把腦袋埋在她頸窩裡,嗅著她身上清淡的香氣。
既然沒那種意思,元非晚就沒反對他的靠近。另外,她現在對能讓蕭欥明顯愉悅的事情更關注。
“讓我想想……你今日進宮,應該定下來蹴鞠的人選了吧?一定是你,對吧?”沒等蕭欥回答,她又略皺眉否定:“不對,這種板上釘釘的事情,你不會額外高興的。”
說到這裡,她沒忍住推了推肩膀上的腦袋。“快別賣關子了!”
“原本以為丟掉的東西又找到了。”蕭欥低聲回答她。也許不是丟掉,而是一直在那裡,只是他被浮雜遮住的眼睛之前一點都沒看見!
元非晚對這種輕描淡寫的說法表示懷疑。“是嗎?”她繼續推搡肩膀上的腦袋,“你不說實話也可以,快點給我起來!”
然而蕭欥當然死皮賴臉地窩著。為了防止元非晚得逞,他還手腳並用,把她整個兒抱在懷裡。“怎麼一點耐心都沒有啊你?平時對其他人不是挺有耐心的嗎?”
元非晚從鼻子裡出了口氣。“你也知道是其他人了!別人我不管,你必須給我老實!人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到你這裡就只剩有難同當了不成?高興的事情就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一份變成兩份兒,有什麼不好?”
蕭欥並不打算瞞著她,但他就想逗她說話。“照你這種說法,那有難同當時不就變成了雙倍的麻煩?”
“錯,”元非晚理直氣壯地否決他,“若是有難同當,那麻煩就是一人一半。而若是再加上兩人的配合,那一人就連一半都沒有了!”
蕭欥再也忍不住,吃吃笑起來。“伶牙俐齒!還有臉說我油嘴滑舌呢!”
元非晚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怎麼,你不服?”
“當然不敢!”察覺到懷中人有用力推他的趨勢,蕭欥趕忙道。“服,服得不能再服了!”
“這還差不多。”元非晚用女王的態度表示滿意。“既然服了,老實話在哪裡?”
蕭欥抱緊她,附耳過去。元非晚越聽眼睛瞪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