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您吃好了?”
皇帝點點頭。食不言寢不語,他在此方面有良好習慣。“皇后似乎吃得不多?”
皇后自然沒法把她的擔憂放在明面上來講。“今日觀戰時不自覺多吃了些水果。”
“原來如此。”皇帝略一點頭,沒深入追究。“今日擊鞠大獲全勝,咱們這邊便差最後一項了。”
皇后立即明白了皇帝的言下之意。
他這是在關心對吐蕃的第三場能不能贏呢!不過話說回來,皇帝關心這個再正常不過,不關心才是有鬼!
“回陛下,所有舞者都已經準備好了。”她很快道,“近日她們都在加緊排練。臣妾看過,相當努力。”
聽了這個,皇帝便點了頭。他沒問什麼曲子,因為曲子是他欽點的——
“霓裳破陣曲,”他幽幽道,“說句實話,朕已經多年未見到比汝南縣主更好的舞者了。”
皇后一聽,心裡便莫名地咯噔一跳。
這事情說起來已經很久遠。大致就是,吳王之女汝南縣主,不擅女紅,刀槍棍棒倒是舞得非常溜。這放到普通人家只會招人非議,但吳王那種極度溺愛女兒的風格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而等蕭菡真的露出那一手劍舞的本事後,背地裡的議論都快消失到沒有了——
因為她舞起劍來實在太帥了!
一舞劍器動四方,天地為之久低昂;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只有見過的人才知道,這種形容絕不是誇張,所以眾人都不免有些可惜。也就是攤上皇帝誕辰的慶祝,他們才有機會觀賞到汝南縣主親自上場的霓裳破陣曲。第二年,蕭菡就嫁給了元光耀,一跳已成絕響。
皇帝同樣也對此念念不忘,從他這次只在圍棋、擊鞠、舞蹈三項裡只指定了舞蹈一項的曲目,就能看出來。
按理說這沒啥了不得的。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偏好;況且,這個偏好還是很多人共有的,不算特殊。
但皇后最近十分敏感,馬上就想歪了——
難道皇帝一直喜歡汝南縣主?只是迫於他當時早已成家立業、而吳王絕不會允許自己女兒嫁與別人做妾,他才一直按捺下來?
皇后不僅想歪了,還越想越覺得可能。
按捺下來很符合皇帝的性格,因為皇帝不可能想和那時手握重權的吳王撕破臉。
再接著,皇帝給蕭欥娶了元非晚也很好理解——因為他自己沒能娶到蕭菡,就想從兒子身上找補回來,蕭欥也正好符合要求!
……不會真是這樣吧?
皇后快把自己的冷汗給想出來了。因為她一點證據都沒有,這猜想絕對屬於妄自揣測聖意!
皇帝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並沒對皇后的沉默發表什麼意見。“但如你所說,朕也很期待這次的比試。”
皇后趕緊把自己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甩掉,急忙點頭應是。“臣妾絕不負陛下所託。”
一日辛勞,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后,他們都沒有滾床單的意願。於是,吃過飯後,皇后便回立政殿去了,而皇帝則去換衣沐浴,準備休息。
浸在溫度正好的熱水裡,皇帝頗有些昏昏欲睡。
作為一個合格的皇帝,臣子們到底在想什麼,他大致能揣摩出一二;而這種本事在面對自己的皇后妃子時,也同樣管用——
燕淑妃性子溫婉,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賢妃想往上爬,但方法相對保守;陰貴妃想當皇后,並鼓勵她的兩個兒子競爭儲位;皇后自然不幹,她希望太子順利登基,然後蕭欥再輔佐太子……
全部的這些,皇帝都知道。雖然他不說,但並不代表他沒想過——事實上,他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相比於兒子們後面的母方勢力,皇帝更傾向於認為,在相近的條件下,國之儲君最好要保證自身的獨立性——
所謂獨立性,就是不要和外戚走得太近。借用外戚的勢力不是不可以,但一旦沒用好,極可能江山易主。若想先靠著外戚的勢力做大、以後再剪除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難度就更高了。
這也就是說,皇帝覺得太子的設想欠考慮。當然,這僅僅是太子身上最大的問題之一。反正,在他發現他對嫡長子的教導不夠時,再想掰回來,早已經晚了。
相比之下,雖然蕭欥身邊聚集的大臣也越來越多,他卻從未顯出什麼得意自滿或暗中謀劃之類的模樣。話少是話少,冷淡是冷淡,然而這並不是完全的……
皇帝一想到這裡忍不住想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