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華嘆了口氣道:“陛下正在病中,據說,這道密旨是由東宮親筆所書。”
老太太氣得全身都在抖,拍著桌案道:“我們顧家世代忠勳,為保大越,立下過多少戰功。未想到,也落得個鳥盡弓藏的下場!”她忍住淚意,急切道:“那現在該怎麼辦,你可是懷了身孕之人,哪裡進的了詔獄!還有那人既然是蕭兒的親信,他說蕭兒現在究竟在哪裡?有沒有受傷?”
雙華連忙拍了拍祖母的手安慰道:“那人說,相公就帶兵駐守在城外,他……”
她臉上露出為難表情,鄒氏已經急得不行,站起來問道:“他怎麼樣?他一定有對策是不是?”
雙華用眼神示意祖母和婆婆走近,壓著聲道:“那人對我說,按侯爺的意思,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置之死地才能後生。”
鄒氏和老太太嚇了一跳,這放手一搏的意思,不就是要造反了,兩人面面相覷,還未從這震驚中回神,又聽雙華道:“他還說,讓我們好好準備,收拾好貴重東西,今晚會來帶我們出府去和相公匯合。”
鄒氏嚇得連退幾步,重重跌坐在椅子上,老太太也面如白紙,顫聲道:“這……蕭兒真的決定了這麼做……”
雙華走到中間,傾身道:“這樣的大事,雙華實在不敢獨自做主,思來想去整個晚上,才會一大早叫祖母和婆婆來商議。”
隨即,三人都沉默下來,她們都受老侯爺影響篤深,多年來視侯府的聲譽為頂重要之事,此時心裡都明白:這一步踏出去,便再沒有回頭路可走。
與此同時,京城外約十里處的山坳,與南門僅隔一道護城河,平日裡鮮有人至,今日卻扎滿了兵營。
顧遠蕭站在一塊土坡之上,紅色披風被吹得高高鼓起,他默默望著京城的方向,黑眸中盛滿了憂慮。
副將石宣站在他身旁許久,終是抱拳勸道:“風大了,侯爺還是回去吧。”
顧遠蕭點了點頭,隨他走回了主帥營,將披風掛起,問道:“李子瑜還是不願同我談?”
石宣嘆了口氣道:“枉侯爺曾經救過他一次,可他連我的面都不見,就說是不願被懷疑同反賊密會,讓我自行離開,不然便將他抓了去向太子交差。”
顧遠蕭冷笑道:“這時,他倒是懂得明哲保身。”
石宣一臉焦慮道:“怎麼辦,這都第十日了,再不進城,咱們的糧草可都不夠了。如今朝廷把咱們視作逆賊,緊閉城門不放咱們回京。”
顧遠蕭沉吟著道:“昨日送來的聖旨,是不是說,除非我交出兵符,獨自回朝請罪?不然絕不放咱們進去。”
石宣面容一肅:“侯爺,你可千萬不能答應,若是交出兵權回去,豈不是任他們魚肉,東宮對您早有忌憚,就想借著這機會除去您。說不定那監軍突然被害,就是他派人做的。”
顧遠蕭冷冷道:“倒不一定是東宮做的,只怕,有人想趁亂挑撥,坐山觀虎鬥。”
他似是想到什麼,神情變得有些哀傷,最後終是吐出口氣道:“東華啊,你說,到了如今這步境地,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石宣陪著他出生入死多年,是顧遠蕭身邊最信任的親信,這時咬了咬牙,湊近道:“屬下記得,魏將軍離京前,曾將他親手帶出的一支精銳交到侯爺手中。再加上,侯爺統領禁軍多年,在軍中威信不下於陛下。如今陛下重病,東宮身體孱弱、心胸狹窄,原本就不得民心,若是我偷偷進城,十二營中,至少能有一半願聽侯爺的調派。”
顧遠蕭盯著他道:“你也覺得,我該裡應外合,殺進京城,索性坐實這謀反之名?”
石宣撩袍跪地:“屬下不敢,只是現在東宮那位,已將我們逼上絕路,不行此險招,便只能坐以待斃。”
顧遠蕭衝他揮手,示意他起來,道:“我不怪你,你分析的很對。”他頓了頓,唇角浮起譏諷的笑意:“而那個在背後佈局之人,也是如此謀劃,想讓我一步步走上這條必選之路。”
石宣抬起頭問:“侯爺的意思是……”
顧遠蕭撿起根樹枝,撥過幾塊石塊,道:“這裡是我們,這裡是太子,如今我們分立城門內外,若我執意殺回去,勝算可有七成,但必定損兵折將,最重要的是,失了民心!”
石宣一怔,又聽顧遠蕭繼續道:“我顧家世代忠君,為平戰火駐守邊城,百姓們提起長寧侯無不尊敬稱讚。可如今我若是背水一戰,就算能以勤王之名入宮,就算坐上皇位,也會受千夫所指,為世人唾棄。而這時,若有李氏宗親以此為由起事,若他手上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