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紅果兒就得留下來看家了。
於是,她裝作滿不在意,對小紅果兒道:“那些電影我都看煩了,看來看去,都是差不多的內容,不是大煉。鋼鐵,就是大修水利。唉喲,看得我累得慌!”
作為活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人,李懿君是真覺得這時期,沒有後世的電影製作精良。她還真把奶奶的話,當真了。
想著,她去也好,現在天色還早。趁著還沒開始放電影,她先去割點牛草。割完了,再去隊上看看。
隊裡那頭耕牛,是很有點牛脾氣的。
它要餓了,就“哞哞”直叫。要沒人去給它餵食,它能一直不歇氣地叫。
那聲音又渾厚。
鬧得那些離牛棚近的住家,不得安寧。
割牛草這種活兒,說輕鬆也輕鬆,說累也累。為啥呢?牛是相當能吃草的。一頓能吃老多。割牛草倒是快,但要找到足夠多的草來割,就慢了。
不過,這些對於李懿君來說,全不是問題。
她有一整片非洲大草原吶。
又有長頸鹿媽媽這麼高的動物瞭望臺,在旁邊給她示警。根本不擔心會遭到別的動物攻擊。
她只花了二十分鐘左右,就割好一揹簍的枯草了。
把草背到隊上牛棚旁,又服侍那位牛祖宗吃完“飯”。看看天色不早了,場院裡,電影隊三人組已經開始擺放裝置了。
她跑去隊辦公室,打算搬只小板凳過去候著放電影。才跑到門口,冷不丁,聽到裡面傳來焦慮擔憂的問話聲。
“哥,你怎麼被打成這樣了?”是隊會計李愛華的聲音。
有人氣忿地道:“MD,偷糞賊!那個公廁的人糞尿明明是劃給咱們隊的,那些王八羔子把咱們的糞搶了不說,還打人!真是沒天理了!”
李會計聽了,氣得跟著她哥一起把偷糞賊大罵特罵了一通。
李懿君本來不想偷聽人家談話,正要轉身離開,誰想,這個李會計居然把她爹也一起罵上了。
“都怪李向陽!去城裡定點公廁拖糞的事兒,一向是他在負責。現在他倒好,為了其它生產隊的事兒,跟牛書記到處跑。咱們隊自己的事,倒一點兒都不管了!要是他在的話,你能挨這頓打嗎?!”李會計氣得口不擇言。
李懿君莫名奇妙,這人怎麼說話的?
李愛國也很不高興地道:“你怎麼說話的?你意思是說,這頓打就該讓隊長去挨?”
這個副隊長一直跟李向陽關係不錯。兩人在工作上,配合得挺默契的。
李會計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趕緊解釋道:“我是說,他一直跑那邊,跟看廁所的人關係一定不錯。肯定不可能像你這樣,拖著糞車連跑三趟,每趟都跑空。這人肥要是早拖回來了,你又哪兒會捱打呢?”
李愛國明顯是在愁糞肥的事,長吁短嘆起來。隔了一會兒,問自己老妹:“要不,你說,我乾脆給看廁所的送幾斤洋芋算了?”
“憑啥啊?那廁所明明就是劃給咱們隊的!他都害你跑空趟跑了三次了,一次可都是幾十里路啊!現在,你還因為這件事被人打了!你要真送東西給他,那就是在助長不正之風!”
李愛華當會計當久了,比誰都斤斤計較,又咽不下這口氣。
“那要不然,你說咋辦?”李愛國煩躁了起來。
李懿君在門外聽了好一陣,終於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在這個化肥稀少的時代,人牲的糞尿就是很重要的肥料來源。國家為了避免農民進城哄搶人肥,就給每個公社、每個生產隊劃分了定點拖肥的公廁或單位廁所。
連放電影的實習生,都能成為農民眼中的“幹部”,這些看廁所的,掌管著莊稼農肥,就更成了農民們眼裡的“人物”。
而極少數的“人物”,被捧久了後,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再加上有些生產隊的人為了能多拖點糞,經常給這些“人物”送農產品。
這一送就好玩了。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該給A生產隊的人肥,B隊的人來送了禮,看廁所的人就睜隻眼、閉隻眼,只當不知道。B隊就順利把糞拖走了。
害得A隊回回跑空趟不說,地裡沒有肥,來年莊稼長得也糟糕。
現在副隊長李愛國遇到的,就是這種事。他腦子沒李向陽靈活,但連著三回沒拖到肥,也明白是有人在跟他搶了。
於是,他帶了乾糧,專門在那個定點公廁外面蹲點兒,就想把偷糞賊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