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一圈,滅個小部落,搶些馬匹牛羊回來。遼人草原天寬地闊,打起仗來很容易讓咱們的人孤軍深入,但同時這也是劣勢,他們人丁再興旺,也沒辦法倚仗天險而建個長城出來阻擋咱們。”見燕王的眉頭漸漸鬆開了,且眸中已然帶了沉思,夏景行就說的更透徹了,“而且遼人多是逐水草而居,居無定所,部落與部落之間也並不是親如兄弟的,不似咱們大齊各州府俱心向朝廷,他們就算跟著耶律璟幹,可是各部落也是互相不服氣的,總想著能有機會佔了別人的草場地盤,總歸他們跑咱們地盤上殺人放火,咱們自然也可以跑到他們地盤上做同樣的事情。”
燕王目光裡都閃著興奮,“竟是本王囿於一城一池,而不知縱觀全域性了!景行你繼續!”兩年半與遼人艱苦抗戰,他倒從來沒想過這麼深這麼遠。
夏景行見燕王贊同他的意見,便繼續道:“遼人與咱們大齊原本也相安無事了幾十年,但自耶律兄弟挑起戰事,恐怕戰爭一時半刻是停不下來了,除非打的耶律兄弟老老實實守著他們的草原,否則燕雲十六州的老百姓就永遠沒有安生日子過。咱們老守著也不是辦法,唯有主動出擊,讓他們也嚐嚐被侵略的恐懼,到時候再行計較。”到時候就不是大齊處於永遠保守防衛的地步了,遼國也要充分感受一下被鄰國滋擾的痛苦了。
燕王拊掌大笑:“痛快!到時候耶律璟知道自己的皇后在咱們手上,一定很頭痛吧!就算他不要老婆,可聽說他還有兩個成年的兒子呢,難道這兩兒子也會不要親孃?”
對於遼人來說,女眷陷入敵手,那就是畢生恥辱。
這一晚,應州衙署大堂的燈亮了整整一夜,到了天亮的時候,廚房送來了早飯,夏景行與趙六陪著興奮的恨不得轉圈圈的燕王吃了早飯,他還在那裡唸叨:“王光與周同將耶律德光釘在了幽州城裡,咱們倒可趁此良機收復別的州府,到時候就考慮帶人去漠北草原上滅幾個小部落了。”先抽出兵力實施再看後續效果。
夏景行與趙六困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他們數月之間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就連睡著了也是半睜著眼睛,就怕被遼人發現了蹤影,趁著他們睡著殺將過來。
自進了應州城,這二人長期緊繃的弦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原本都想泡個熱水澡好生休息的,卻被燕王拖著談了一夜的戰事。特別是夏景行,心裡一直記掛著夏芍藥,談起戰事來能暫時將老婆忘掉,但擺了早飯上來就開始想,或者他早點回去,還能陪媳婦兒用上一頓早飯呢。
昨晚夏景行就向燕王抗議,想要沐浴一番再通宵暢談,但被燕王無情的拒絕了。
燕王這幾個月一直處於極度內疚之中,特別是夏芍藥找了來之後,他就更覺得自己下的密令對於這五千軍士的家人來說是多麼的殘忍,見到夏景行與趙六,誰也不能想象燕王打心底裡有多麼的喜悅,這使得他覺得自己的整個大腦都處於極度亢奮之中,哪裡容得夏景行走開?
無奈,夏景行與趙六便仍是來時那幅模樣,身上還裹著在遼國搶來的髒兮兮的皮襖子,頂著一頭打了結的頭髮,還沒出府衙大門,趙六便用胳膊碰了碰夏景行,“兄弟——”好像……是你媳婦兒找來了呢。
夏景行腦子裡還要想著去了老婆下處,怎麼向她解釋自己這次的行蹤。燕王的說詞透著一股無賴的氣息,“你岳丈跟媳婦兒為了支援咱們打遼人,將家裡家產全都變賣了,房子鋪子田地,押著足以救咱們全軍的糧食跑來千里尋夫,難道要我告訴她,你男人被本王派出去送死了?這話我可說不出來!你自己回去了看著解釋吧!”反正燕王是打定了主意逃避到底了。
夏景行原聽得燕王話裡意思,還當媳婦兒是隻身前來尋夫,哪料到還有這一段。他也算是經歷過夏家的富貴日子,也知道夏南天如何疼愛女兒,直將她當作掌中寶,卻從未想過,岳丈與妻子肯為了他捨棄萬貫家財,當真是從未意料過的!
當下便呆在了原地,還是燕王道:“男人大丈夫,錢財倒是身外之物,只你岳父與妻子待你的這段情重,只別忘了便好。”
他才耍完無賴,便開口教育,夏景行都被他這副無賴樣子給氣樂了,別了他與趙六一同出來,能瞧見府衙大門了,還沒想好說詞,趙六忽指著府衙門外給他瞧。
夏景行順著趙六指的方向瞧過去,清早的應州春寒料峭,衙門前背身站著個身披大氅的女子,連腦袋都教兜帽給矇住的,身影極熟悉,大約有點冷,便走來走去,身邊還跟著個穿著皮短卦的少年,憨頭憨腦,正是保興。
“六哥啊,我是不是……真的有點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