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不過來:這就考上了?下個月自己就要上京了?雖然方考下來就已有了些不錯的預感,但真正曉得預感成真了,反倒有些懵了——當然是含|著歡喜的發懵。
這歡喜令她回不過神來,好似日日買彩票,日日做著中獎的夢,不妨哪一日就真中了……那種感覺,她形容不出來,反正她“上輩子”也未中過彩票!只是覺著“大喜過望”“心花怒放”“志得意滿”都能形容,但又不能全部形容完似的……
畢竟太醫局在這時代的地位類似於後世的清華北大,已屬最高學府了。況且,現代的清華北大畢業不包分工,但這時代的太醫局畢業卻是完全擺脫農門了,最差勁也能落個府醫之職。
日日勤學苦背,基本從未睡過懶覺,課上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樣的三年終於得了回報,這才是於她最振奮的。
蘇外婆卻是忙著去燒香磕頭,高力也來拍了她肩膀一把,咧著大白牙:“恭喜咯,今後可就是醫生啦,咱們瞧病可以找你江小醫生嘞!”這時代的太醫局高年級學生又稱為“醫生”,倒與後世不一樣。
江春聽這“江醫生”三字,只覺著恍如隔世。
隨即又輕笑:可不就是恍如隔世嘛!都隔了七八百年了!
待蘇氏上完香,江老大忙勸著老兩口加了厚衣裳,道自己趕了牛車來,奉娘子之命要將他們接江家去哩……老兩口與高力連帶著姚嫂共四人,留下楊叔看家,門也不消鎖,坐著牛車就去了王家箐。
還未到家哩,那村裡眾人已是紛紛上前“恭喜”起來,都道春娘子出息了,王家箐幾十年了還未有人考上過京裡太醫院哩,聽說與舉子太學是一般的,日後結業了能做女官……只恨不得這般能幹的小娘子是自家閨女才好哩!
幾人方進了院子,江家人簇擁著個一身紅衣裳的小廝就迎上來。
“恭喜春娘子哩!小的先給來日的江醫生磕個響頭!春娘子高中了太醫局外舍班!我家三爺傳回訊息,道不出十日,錄取訊息就到金江了,娘子可先有個預備。”那小廝倒是嘴角伶俐,不消片刻功夫就將話給麻溜說完了,還不耽擱的磕了兩個響頭。
江春忙掏了二錢銀角子與他,多謝他一路快馬加鞭來報信。問了徐紹與胡沁雪,都道是錄了太醫局的,這才放下心來,招呼著他進屋內坐,要去給他造飯。
那小廝忙謝過回絕了,道自己還得回府去回話呢,飯食就不用了。
直到小廝出門上了馬,江家人還如在雲端。本以為與胡家攀上親家就是頂好不過的好事了,誰曉得自家孫女還真能做女官……仗著旁人的勢終究不如自己得勢……那喜悅,王氏恨不得大擺三日酒席才能宣洩|出來。
好在江春理智尚存,道正式訊息還未傳回,就連弘文館都不曉得訊息呢,還是莫太高調了……待館裡定下了,再擺酒亦不遲。
眾人點頭應是。有了這好訊息,江家人也就未留意到跟在蘇氏後頭的陌生面孔姚嫂。江春只於送走高家幾人後,與高氏交代了一番,道日後王氏等人問起,就藉口是高舅舅買與兩老的。
至此,江家就在等待中慢慢度日了,就算文哥兒與江夏二人均未考上弘文館,也沒影響到大人們的心情。王氏還大手一揮,道“考不上再讀一年就是”,順便將整日與“尾巴”“獅子”作兄弟的軍哥兒給送私塾去了。
可憐那小子好生哭鬧了一場,雙手抱了“尾巴”的脖子不肯松,嘴裡含糊不清甚“我要尾巴陪我去”的話……將眾人笑得夠嗆!
倒是斌哥兒是個極聰明的,還曉得上前安慰“哥哥莫哭,待你散學家來了自能見著你狗兄弟的。”因王氏慣常總罵軍哥兒與狗子成了親兄弟,三個小的也就跟著鸚鵡學舌了。
急得軍哥兒罵他:“誰是狗兄弟?你才是狗兄弟哩!”
斌哥兒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嗯嗯,是哩是哩,我是你的狗兄弟……”
“你罵哪個是小狗哇?!”軍哥兒已經忘了剛剛還在痛哭流涕的事。
“可不就是你嘛?都恨不得與它同穿一條褲子了!不是狗兄弟是甚?”王氏也在旁逗他。
就在這般嬉笑打鬧中,二月十八這一日,弘文館前貼出了大紅色的喜報。
胡家說“不出十日”,江春估摸著就是這幾日了,今日正好趕集,她就特意跟著去了一趟。果然在城門旁矮牆上貼了這紅紙,她一眼就見著自己“江春”二字排在首位,後頭顯示是太醫局外舍班。
再往下瞧,見著徐紹與胡沁雪亦是太醫局外舍班,只他倆後頭注的是“恩蔭”,估計徐紹是沒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