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給熬的湯藥……”高平還在辯解。
“明明是你耍賴,你昨日送湯給阿嬤我都聽見了,明明阿嬤都是好好的了,都是被你氣的……你為什麼不在書院好好讀你的書,你幹嘛要回來?”還是小高力的指責,只是氣憤的關係,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小江春推測,若高平所言屬實的話,事情該是這樣:夏荷從舅舅高洪處得知劉氏小產,昨日讓高平從書院帶回她準備的藥湯來,高氏喝完了才曉得自己滿心感動的“愛心湯藥”其實是老公前女友準備的,氣極攻心,氣血逆亂,被活活氣死了。
但江春覺得這樣的“劇情”委實簡單,都說為母則強,一個有兩個兒子的女人要活活被氣死,這何其難也?!
且自己初步推斷來的過程也有幾個疑點:一、依自己對舅舅性情的瞭解,他怎會與“前女友”說自己老婆小產的事兒?二、高平也是十三四歲的人了,自己母親已然臥病在床,怎會隨意將外人的湯藥帶給母親入口?三、劉氏平素性子平淡,不易發火,怎這麼點事就能氣急攻心?且血隨氣升,就算氣急攻心也該是吐血才對,但觀其上衣、被子皆是乾淨未沾血的,怎反倒是下~身血崩而亡?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舅舅,或許舅舅才是箇中關鍵。
江春沒有再往屋裡去,轉身悄悄出了門。
灶房裡有兩個婦人守著鍋灶在燒水,以防有個什麼急用。
堂屋眾人還在亂靈堂的事。
舅母房裡已經換好衣裳了。
江春找來找去也沒見人,她心裡也是煩亂的,想起那個曾經抱著自己哭成淚人的女人,也就三十出頭的年紀,如果在現代的話,也就是自己閨蜜的年紀;在這裡,卻已天人永隔。
胡亂想著,卻已到了高家門外來。雖然高家死了人,但來幫忙的也就只有幾個本家,其它人家依然該睡覺的睡覺,村裡黑燈瞎火一片,只偶爾聞得幾聲犬吠。江春只覺胸中有一把火,燎得整個人心慌心跳的,想要找個出口,卻又無從下手。
想著她又繞回高家,正好碰上從屋裡出來的高平,心想,或許可以從他這裡打探點兒什麼來。
“表哥,還望節哀。”小江春上前拉著高平的衣袖。
少年卻是仿若未聞,道:“都怪我,我不該氣阿嬤的。”
“表哥也是無心的,舅母脾氣這般好,不會怪表哥的。”江春作安慰狀。
“你不懂,我阿嬤最是見不得夏嬢嬢,如果知道是夏嬢嬢送的湯藥,她肯定不會喝的。”
“這是為什麼呢表哥?”
“其實夏嬢嬢人很好的,只我阿嬤對她有偏見。以前我剛去縣裡書院,沒有個伴兒,都是夏嬢嬢交代她侄兒,對我頗有照顧,往日給她侄兒送湯湯水水的也沒少了我。去年還給我納了一雙鞋,只被我阿嬤曉得,生了好大一場氣,我都不敢與她說了。”高平似乎終於找到了可說話的人,一股腦開啟了話匣子。
照這樣看來,那夏寡婦在男人沒死之前就已經覬覦舅舅了,還善於“曲線救國”,先討好原配的兒子。
“那那個嬢嬢怎會給舅母送湯藥呢?她在哪裡給的你湯藥?”
“夏嬢嬢聽說我阿嬤小產了,昨日到書院門口給我送了一罐湯藥來。道是一個村子的,她也憂心我阿嬤身子,專門請了回春堂先生開的調理藥方子,怕我阿嬤不樂意,只讓我帶回來給她嘞……”傻孩子,你以為別人對你好就是真的好了嗎?
“口蜜腹劍”聽說過嗎?“黃蜂尾上針”聽說過嗎?
“我回來,我阿嬤精神頭還好的,問了我好些書院裡的事兒呢。後來我就趁熱給她喝了湯藥,還沒喝完呢,她問我哪來銀錢給她買藥,我見瞞不住,只得說了是夏嬢嬢的心意……她就,就氣得摔了碗……”
“舅母脾氣那麼好一人,看不出來啊……”
“我阿嬤最是見不得夏嬢嬢了,一遇上她的事就要發火。還道我是個瞎的,別個隨便幾句好話就能將我哄了,我自是不服,又與阿嬤辯了幾句……我不該氣她的……午間阿嬤就把門關了,不許我們進去。到晚間,我奶送紅糖雞蛋進去才曉得……嗚嗚,我不是故意氣她的。”
江春還是覺著不對勁,如果光是置氣的話,不會走的這麼突然……尤其是整個下~身都被血水浸泡了……除非,是藥有問題!
“那昨日帶回來的湯藥可還有?”江春急忙問道。
“碗被摔碎了,倒是還剩著點兒,在罐子裡,也是夏嬢嬢的一片心意……”
傻孩子,江春真的好想罵,“心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