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聽了她說辭,面露苦笑,喟嘆一聲,說道:“我雖料到你不將我放在心上,但聽你親口講來,心中還真有些不大好受。”
傅月明聞言,一時也不知說什麼為好,只是默不作聲,半晌才開口輕聲道:“是我配不上林公子。”
林常安淺淺一笑,說道:“罷了,何必說這等泛泛之語,我不過是恨為門閥之見所誤。且與姑娘相逢太晚,若我搶在他季熠暉之前結識姑娘,姑娘或許肯對我下顧一二?”
傅月明見他語帶試探,也不接話,只是說道:“林姑娘落水並非意外,實情如何,林公子該比我這個局外之人更清楚。她一女子之身,尚且籌謀至此,又為林家前程,甘願入宮。公子是男兒,又是家中的長男,林家的前途盡在公子手上。公子還該多多在仕途經濟上用心才是,勿要醉心風月。”
林常安聞說,只一笑,搖頭道:“罷了,這等規勸言語,家中長輩已向我耳提面命了許多,姑娘就不要再嚕囌了罷。”言畢,又淡淡一笑,嘆息道:“姑娘既瞧不上我,那就罷了。我林常安素來自視甚高,如今瞧來,竟也不過如此。”
傅月明見他說的頹喪,神色之間甚是自傷,心中也略有不安。然而她自知這男女情事,了斷的越是乾淨,越是不留後患,當下只閉口不言。好在這林常安是個心性豁達之人,於傅月明也是一時情迷,片刻功夫便已轉了過來。
一時裡,兩人無言,外頭香茗輕聲道:“公子與姑娘話說的快些,適才我瞧見那邊一個人影過去,倒好似是老太太屋裡的茗荷,要往這邊走卻又折回去了,想是忘拿了什麼東西,只怕一會兒還要過來。”
二人聽說,林常安這才說道:“再過幾日,我便要進京去了。有幾件事情倒要先告與你,前頭你託我替你查的幾樁事都查明瞭,那幾個設賭局的潑皮無賴倒罷了,我已拿了老爺的帖子到提刑院去說了,想必這幾日就有訊息,此事不必你操心。倒是另一樁事,略棘手些,又和前頭那一樁事,都是同一個人指使的。說起來其實不算大,只是此是你傅家家事,外人倒不好插手。”說畢,便低聲將前頭查探的訊息一一告與傅月明。
傅月明聽得憤懣滿胸,銀牙暗咬,當著林常安的面又不好失態,只勉強一笑,說道:“多謝公子替我查探,我一個婦人,常年難出家門一步,外頭的訊息打探起來難上加難。此番若非公子,我們一家子還被這奸賊搓弄呢。公子且受我一拜。”說畢,便望著林常安深深做了個萬福。
林常安急忙打躬還禮,又說道:“姑娘客氣了,前回那畫師的事情,若不是姑娘提點,險些釀成大禍。我林家受姑娘恩惠,此番不過略有回報而已。”傅月明心中疑惑,問道:“那畫師雖是放蕩,也是他自家不知檢點,卻與府上何干?”林常安說道:“此事姑娘有所不知,我家老爺在朝中頗有幾個政見不合之輩,朝堂上時常構釁滋事。前回鬧出這事來,這些人不知自何處打探出來,備了一本奏章要彈劾老爺內帷不清,不知拘束家人,以致玷汙良家女子等事。姑娘當時一語提點,那廝果然要走,被家中拿住送到了鄭家。鄭家雖是惱怒,卻也是無計可施,我家中又賠了些禮,便遮了過去。那本章雖送到了京中,有我外祖在,究竟也沒翻起什麼風浪。鄭家因要掩人耳目,亦不願再生是非,這起人沒了把柄,只好偃旗息鼓。這樁禍事也就此弭平,我林家上下都念姑娘的情呢。老太太並太太都說姑娘聰慧機敏,才答允妹妹與姑娘交這個朋友。”
傅月明聽了他這番話,心裡這才明瞭,原來林家挑上自己並非是林常安與林小月的一面之詞。當下,也不說破,只聽林常安又道:“我這次去,怕要幾月方能回來。城裡鋪子的事情多多勞煩你為之籌謀,這邊雖有妹妹在,然而她年紀幼小,又心高氣盛,一些事情難免想不周到,又難出林府大門,就辛苦姑娘了。待我回來,一總酬謝姑娘。”
傅月明說道:“公子哪裡話,這也是我家的生意,哪有不盡心的?”說著,心裡有件事要提,卻張不開口來,話到喉嚨邊又咽了下去。
林常安瞧出來,便說道:“姑娘若有話說,儘管說來就是了。”
傅月明這才紅著臉,低聲說道:“公子到了京裡,若是見到先生,替我瞧瞧他好不好?京中冬天冷,他又要在那裡待到來年才能回來。我替他縫了幾件厚衣裳,也託公子替我捎去,可好?”
林常安見她桃頰帶赤,粉腮含春,低頭悄聲,一副小女兒的嬌羞之態,心中動了動,旋即嘆道:“姑娘當真是眼裡沒我,我才與姑娘說過那些話,姑娘叫我替你郎君帶東帶西了。”傅月明抿嘴一笑,紅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