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兒子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蘇秀才心中甚慰。其實他早就看不慣那朱氏,可兒子不說,當公爹哪能越俎代庖。
“你也不小了,既打定了主意就去做,但做之前,要考慮周全。”
“爹,我知道了。”蘇玉成點點頭。
大抵這是他人生以來最大的一次改變,且這個決定還是他自己做下的,燭光下的蘇玉成竟給人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他站起來,說:“我去寫休書,只是送她回鄉——”他有些遲疑地看向姚成,“不知妹婿可有什麼好主意?”
姚成沉吟一下:“這事不難辦,京中有很多車馬行,他們不光管送貨,送人也是沒問題的,只要能出得起銀子。”
至於銀子,蘇家有。他們臨離開晉王府時,瑤娘把自己這幾年攢的銀子都給他們了,加起來大概有四五十兩的樣子,說是給他們做以安家之用。
蘇玉成點頭道謝,便去寫休書了。
他雖讀書不成,可幼時也是跟蘇秀才讀了幾年書的,寫一封休書對他來說,並不是太大的事情。
其實認真說來,蘇玉成之所以遊手好閒,文不成武不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早年蘇秀才對他寄予厚望,硬壓著讓他讀了很多年的書。可惜蘇玉成朽木不可雕,試了好幾次連個童生也沒考上,蘇秀才才終於死了心。可那時蘇玉成年紀已經不小了,錯失了學一門手藝最好的時機,有些體力活倒是可以幹,可蘇玉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吳氏又成天心疼唸叨,才會渾渾噩噩度日。
蘇玉成寫完休書,也沒耽誤,就去了東廂。
之前吃晚飯的時候,朱氏沒出來,自然也沒人叫他。這會兒趁著外面沒人,朱氏偷偷去廚房盛了一碗冷飯,正吃得狼吞虎嚥。
聽見敲門聲,她忙將碗藏起來去開門,門外站著蘇玉成。
她撇嘴冷笑:“幹什麼?這次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可惜她偷吃忘了擦嘴,映著從屋裡照過來的燈火,嘴角的油光讓她平添了幾分可笑。
蘇玉成莫名有一種悲哀感,不知是替自己還是替對方,他將手中的休書遞了過去:“這是休書,我會託人送你回鄉,我跟爹說了,會從妹妹給的銀子中拿二十兩給你,這些銀子夠你回鄉生活幾年了。至於以後,還望你能多多保重。”
聽到這話,朱氏整個人驚呆了。
她的嘴保持著一個沒有合攏的姿勢,整個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她說不出話,想說嗓子裡卻只能發出咯咯的響聲。
蘇玉成不忍再看,“你早些休息吧。”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蘇玉成……”
朱氏的哭聲喊聲罵聲,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攪得四鄰不得安穩。
一直到三更天,附近有戶人家實在受不了了,跑來敲蘇家的門,說若是還這麼鬧騰,就報官了,朱氏才沒有再鬧下去。
次日,蘇秀才和蘇玉成都是掛著黑眼圈出門的。蘭草也沒敢留在蘇家這邊,而是去了隔壁姚家,因為朱氏像似瘋了一樣,見到她就發瘋要打她。
鬧了整整兩天,見蘇家人都不為所動,朱氏終於換了路數,而是開始扮起可憐來。只是經過前兩日歇斯底里大鬧,所有人不再相信她會悔改了,連東哥兒幾個孩子都躲著她。
本來三個孩子和朱氏就不親,朱氏不但不管他們,有時候東哥兒他們不懂事哭鬧,還會打罵他們,幾個孩子又怎麼和她親近。朱氏一叫起東哥兒三個,東哥兒倒還好,已經懂事了,只是躲。另外兩個小的則是都是哭著要祖母,只往吳氏懷裡鑽。
姚成找好車馬行,價錢也跟人談好了,蘇玉成才終於和朱氏說話。
朱氏大抵也知曉事情沒辦法挽回,再說了她最是要臉,能鬧成這樣已經是極致,也沒有再試圖乞求,收拾了東西打算回鄉。
就這樣,朱氏抱著一個小包袱,離開了蘇家。
這一去大抵就是今生無緣再見。
蘇玉成沒辦法脫身,是姚成親自將朱氏送去車馬行的。銀子已經付過了,姚成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和朱氏說,只是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朱氏抱著包袱,坐在一旁石階上等。旁邊車馬行的人正在裝貨,像這種順帶捎人的,都是人跟著車隊走,路上十分安全。
朱氏此時滿心悲憤,對蘇家人,甚至姚家人都充滿了恨意。
恨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她自是不會在自己身上檢討,若是會檢討,她和蘇玉成也不會走到了今日。
“你是蘇家的太太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