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望山跑死馬,大抵就是長樂現在的情形。
她本就又累又渴,方才全是一股勁兒憋著,突然想起了喝水,頓時覺得渴得難以忍受。而這涼亭看似也沒多高,可上去的路卻十分崎嶇,她連繞了兩個圈都還沒上去。
本來是蹦蹦跳跳,這會兒則變成了舉步艱難。
“這是誰建的破亭子啊,到底會不會修,該不是故意想坑父皇的銀子,所以才會一條路直接就上去了,偏偏修成這樣!”
“我好累好渴啊,晴兒你到底回來了沒?”
“等我爬上去,回頭定要讓父皇把修這亭子的人,拖出去打板子。”
好不容易又繞了一圈,長樂估摸著迎接她的肯定是涼亭,裡面有茶有她最愛吃的糕點,若是有個冰碗子就好了,可誰曾想還是臺階。
“為什麼這臺階這麼陡這麼長,能上去的肯定不是人!”
亭中‘不是人’的雲南王,面容有些詭異,低頭看了看下面不遠處那小丫頭邊走邊低著頭嘴裡唸叨。
其實這座亭子和假山取得就是九曲通幽之意,乃是集江南園林之大成。即使雲南王這個邊疆之人都能體會其中的韻味,偏偏擱在長樂嘴裡就成了為了坑她父皇的銀子,所以故意修得這麼複雜。
可轉念想想,這丫頭還小,會這麼想也是正常。
思緒之間,那個小小的身影掩在怪石之後,一個梳著雙環髻的腦袋出現在視線內。她依舊還低著頭,嘴裡唸唸有詞,等見終於到了,正想發出一聲感嘆,卻在抬頭的瞬間驚呆了。
竟然有人,還是個男人。
長樂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長相異常俊美的男人。
在長樂眼裡,他父皇是世界上最俊的男子,大哥排第二,皇爺爺排第三,第四第五則是她二哥三哥,反正沒有外人。
她想,世上一定沒有人能超過她父皇的,可現在這種觀念卻在動搖。
眼前的這個男子高鼻深目,俊美異常,頭上戴著一頂看起來很奇怪的帽子,帽子上綴滿了各色寶石,流光溢彩,瑰麗奪目。
他穿了一身寶藍色繡繁複花紋的翻領箭袖錦袍,似乎有些熱,領口微散,隱隱露出一片淺麥色光滑的肌膚。耳上戴著赤金嵌藍寶耳鐺,襯得他本就俊美的臉龐,平添了幾分邪魅之態。
他整個人的裝束十分怪異,一點也不像大乾人。此時他閒適的半倚在椅子裡,嘴角微勾,噙著笑意。若論五官精緻,他不如晉安帝,可這五分矜貴三分的不羈再加上這滿身的異域風情,讓長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是誰呀?”有生以來第一次,長樂結巴了。
越鶩噙著笑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方才遠遠只瞧見是個小人兒,等她往假山上爬時,卻只能看見個腦袋。此時見到真人,他不禁眼前一亮。
若論美人兒,雲南並不少,可若是論合心意的,越鶩卻覺得還是中原的美人兒更符合他的審美觀。
可惜,就是太小了。
他眼睛來回在長樂身上打了個轉,莫名長樂就有一種很緊張的感覺。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這皇宮禁院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來的。”
越鶩淺啜一口杯中的酒,道:“我乃越鶩。”
入耳的一瞬間,長樂覺得十分耳熟,轉瞬才反應過來,此人是她父皇口中的雲南王。
“你是那蠻小子的爹?”
他竟然當爹了,可實在看不出來他像她父皇那麼老啊,也就比她大哥大一些。
“你是說越清那小子?”越鶩的嗓音很獨特,明明說著一口正宗的官話,可尾調卻十分奇怪,頗有磁性感。
長樂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越清那小子可是得罪公主殿下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依舊是有些結巴。
越鶩微微一哂:“能做這般打扮,又是這個年歲,應該只有陛下的掌上明珠長樂公主了。”
長樂不禁地揚了揚下巴,似乎這樣就能安適一些:“算你、算你有眼力。”
“公主殿下可是累了?方才本王在此賞景,聽見有人說又渴又累,這裡備有茶果,若是公主不嫌棄,可坐下品嚐一二。”
越鶩長臂微抬,做邀請姿態,長樂順著看過去,眼睛當即亮了。
“有冰碗子!”還是她最愛吃的覆盆子和紅豆口味的!
此時長樂眼中只有石桌上,那個放置在八仙過海的鎏金冰缽裡的玉碗。玉碗中,紅嫩鮮豔的覆盆子和煮得軟糯的赤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