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並不太適合放在這裡。但是人到了臨死的時候,她越是擔心的東西,越是放不開。
按理說韓側妃不應該如此表現才是,皇家與普通人家不同,只要是皇家的子嗣,哪怕孩子的娘是個宮女,是個身份十分卑賤的人,也影響不了日後的爵位和榮華富貴。
就好比慶王,弘景帝確實厭惡他,但該封王封王,該有的地位一應都有。
可偏偏韓側妃卻表現的很焦慮。
正巧晉王知曉紅痣的事,就讓福成去辦事的時候順帶看一眼。
事實證明,果然很多事情只有人不敢想,沒有人不敢做。
“難道陛下沒讓人檢查過?我記得當初你說小寶都被抱去看過了。”瑤娘道。
晉王沒有說話,這大抵就應在慶王不受重視上了。弘景帝連慶王都不願見到,更何況是慶王的兒子。
“這韓側妃可真膽大,竟然敢偷人。”
晉王眼睛看向了瑤娘,說話就說話,幹嘛眼睛往他身上繞?
他眯了眯眼,瑤娘當即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這時,小順子也走了進來,他同樣是受晉王吩咐辦事去了。
“殿下,找了醫婆看過屍體,醫婆說此女沒有生過孩子。”
瑤娘眼睛一亮,明白小順子話中的意思。
誠如她,生產前和生產後一直有人幫著調養,直到至今肚皮上還有幾道淡淡的亮白色的紋路。瑤娘見過好幾個婦人的肚皮,她娘、朱氏、她姐,那種沒有特意保養過的紋路更加明顯。
例如她娘,幾十年了,肚皮上還有些淺褐色的斑紋。韓側妃生下晟哥兒才不過一年之久,若是生產過,還是能看出些端倪。
“可她為何要這麼做?難道懷不上?”
那就只有問韓側妃本人了,可惜她本人已經死了。
至於韓側妃是如何瞞天過海,從外面抱來的晟哥兒,也許這事還應在總管福喜身上。這大抵就是晟哥兒明明不是親生的,韓側妃卻如此在乎,也許是因為相處久了總是又感情,也許是因為別的。
可誰又知道具體究竟呢。
只是慶王恐怕是慘了,若是讓他知道養了一年多的兒子竟不是自個的,將又是一計重創。轉念瑤娘想到慶王妃和珠珠,還有琰哥兒,當即又不替慶王扼腕了,若不是他是非不分,鬼迷了心竅,又哪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且不提這裡,關於科舉舞弊一案,朝廷很快就給了公斷。
禮部侍郎蕭琤削職為民,抄家發配,以儆效尤。其他涉案人員也一一有了處置,落馬官員無數。而最讓人矚目的是攙和在其中兩位皇子,安王被撤職回府,閉門思過,慶王則是被髮配守皇陵。
看似處置的輕了,可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不過是老百姓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大乾律例》中有‘八議’,也就是說八種身份的人,各府部均無審判權利,只有交給皇帝處置,且有一定的豁免權。
皇親國戚恰恰就是其中之一,而皇子更是皇親中的皇親。於情於理於法,這種處置也能說得過去。
至於會試,則是擇日重考,也算是皆大歡喜。畢竟大鬧之時,眾人便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能得此結果算得上是好的了。
而肖家那邊,肖大爺作為翰林院的侍講,早就知道這件事,不過一直瞞著慶王妃。直到慶王被髮配守皇陵前夕,她才知道這一事情。
慶王妃去了一趟晉王府,瑤娘也沒瞞著她,將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她。
聽完之後,慶王妃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才露出一個說不上是苦還是澀的笑容。
“你若是心裡難受,就哭吧,我不勸你。”
見瑤娘這樣,慶王妃心裡的難受反倒淡了。
“我不想哭,我就是覺得造化弄人。困擾了自己那麼久的人,竟然是假的,而那孩子竟也不是親生的。那你說,我經歷的這一切,到底算什麼,算什麼呢?”
慶王妃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
她默默地流了一會兒眼淚,才擦了擦臉問道:“那孩子呢?”
瑤娘猶豫了一下:“我聽我家殿下說,讓聖上命人帶走了。”事實上,弘景帝反應一點兒都不比晉王慢,這邊剛洞悉晟哥兒身份有問題,那邊晟哥兒就被宮裡的人帶走了。
至於晟哥兒的的下落,沒人去關心,也沒人去問。
左不過,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我想見他一面。”慶王妃道。
闊別已久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