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個懶的,蕙娘一個人帶三個娃,怎麼可能忙得過來,還不知累成什麼樣,她在王府裡日日夜夜擔心的就是這事。
“謝謝周小哥,這事我會琢磨著辦。你幫我給她帶句話。就說讓她在王府裡好好當差,別掛心家裡,小寶很好,如今也會翻身了,吃得可胖了……”
蕙娘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才把周升送出家門。她倒是留了周升在家吃飯,可週升還趕著回去,只說是以後少不了有機會。蕙娘心道這後生真是個熱心腸,再三道謝,才目送著周升駕著馬車離去。
她在門口站了會兒,才扭頭回屋,剛進門就看見婆婆正在翻瑤娘送回來的包袱。
李氏拎著一件嫣紅色的褙子,雞爪子似的手在那光滑的布料上來回摩挲著。
蕙娘眉心直跳,總有一種她要將這衣裳給摸壞了的感覺。同時慶幸方才周升是直接把銀子給了她,不然落在李氏手裡,定是要不回來了。
“嘖嘖嘖,這蘇瑤娘真是發達了啊,這麼好的料子都能拿來做衣裳穿。老婆子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見過這麼好的料子。”李氏連連咂嘴,她拿著衣裳在身上比了比,對蕙娘說:“我看這身衣裳我穿挺合適,就當是蘇瑤娘孝敬我的吧。”
蕙娘看看那嫣紅色撒花的褙子,再看看李氏那老臉,想不出李氏怎麼就能得出個她穿很合適的說法。
正說著,站在門邊有些眼紅的燕姐兒插話了,“娘,我馬上要嫁人,這身衣裳給我。”
這倆臭不要臉的!蕙娘氣得嘴唇直打哆嗦,正打算說什麼,突然外面響起一陣轟天巨響,像似院門被什麼人給狠狠撞開了。
還不待三人有所反應,就聽見門外響起一個哭聲:“姚燕兒你這個喪門星,你賠我兒子——”
這聲音是馮寡婦的。
蕙娘心道一個不好,忙迎了出去。李氏也急急忙忙跟了出去,就見馮寡婦站在大門前破口大罵著,身後跟了不少圍觀的人。
馮寡婦可不是個好惹的,她一個寡婦能帶大一個兒子,可以想象也定然不是個善茬。
李氏之所以不願意和馮寡婦做親家,不光是因為馮家窮,是附近有名的破落戶,也是因為馮寡婦此人太潑辣。她曾在馮寡婦手下不止一次吃過虧,所以當馮寡婦好言好語求上門的時候,她怎麼可能不拿喬,她恨不得把早年受得氣通通討回來。
李氏慣是個兇悍的,見馮寡婦如此罵自己寶貝女兒,哪能輕饒了她,一蹦三尺高就和對方互吵了起來。
“你個克了一家子的毒寡婦,作死沒腦殼的破爛貨,你才是喪門星,你們一家都是喪門星……”
馮寡婦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面拍著大腿一面哭罵道:“我的天老爺啊,你快睜睜眼睛吧,瞧瞧這一屋子都什麼人啊。仗著我兒喜歡她家閨女,便不把人當人,往死裡做弄。嫌棄我家窮,嫌棄我馮寡婦命不好。可這命不好是我能選的?我馮寡婦一生守節,誰見到不是豎起一根大拇指,唯獨就是這一家子喪盡天良,動不動就是我克了一家子人……”
這馮寡婦大抵也不是第一次這樣,那是唱唸做打樣樣俱全,哭罵聲抑揚頓挫,輾轉百回,尾音悠長。那眼淚嘩嘩地往下流,真是讓聞著傷心,聽者流淚。大乾朝雖不禁寡婦再嫁,但哪家若是出了個節婦,也是頗受人另眼相看的。
圍觀者俱是唏噓不已,再加上李氏平日為人不行,免不得就有人為馮寡婦說話。
“大家都是街坊鄰里,何必鬧得如此難看,一人退一步,也就完了。”有人從中勸和。
見此,馮寡婦更是來了勁頭兒,“不是我家不想讓步,之前還是好聲好氣上門求娶了。是這姚家人太不是東西,竟逼著我兒出去找錢,害得我兒犯了事,被那官差抓進大牢……我不管,你姚家陪我兒子!姚燕兒,我兒若是有三長兩短,我馮寡婦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此話一出,一片譁然,連李氏都不還嘴罵了。
黑小子竟然犯了事,到底是犯了什麼事?
別看李氏拿喬,燕姐兒也過不去心裡的那個坎兒,一直鬧著不嫁馮黑子。可真當馮黑子出了事,兩人也不禁心急了起來。
若是馮黑子出了事,燕姐兒肚裡的孩子可怎麼辦?難道孩子以後是個沒爹的?
馮寡婦見死對頭只顧發愣去了,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繼續哭道:“我可憐的孫子啊,還沒出生,爹就出事了,還不知是死是活……老天爺啊,你怎麼這麼不長眼……”
這話裡的資訊量太大,好多人一時都反應不過來,俱都不由自主往燕姐兒肚子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