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那太監; 到底是誰授意他胡亂攀咬的,這不就當眾審起來了。
這太監年紀不大,十七八歲的模樣,早已嚇得是眼淚鼻涕一起流,咬死了當時他是驚嚇之下的錯認。再說; 當時那種情形; 王德芳被惠王壓在身子下面,頭髮散亂一片,他就只看了半邊臉,會認錯也是正常。
不過這正常之言他卻是不敢說; 只是跪在那裡一個耳光接一個耳光扇自己,說自己胡亂說,求晉王殿下和蘇側妃饒命。
瑤娘慣是個軟心腸,此時也不出聲了。經過之前的那場事,她知道現在對別人心軟,就是在對自己殘酷。只要一想到若是晉王沒提前安排,她可能會遭受的一切,她的心頓時就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
這時,有人來稟說王閣老來了。
不多時,王閣老被人領了進來。
他已是花甲之年,鬚髮灰白,面頰消瘦。往日一副文士的儒雅模樣,不像是個官,倒像是個不出仕的大儒。此時老臉暗沉,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才顯現出來,卻又有幾分窮途末路的氣急敗壞。
“老臣慚愧!”行了禮後,王閣老低頭道。
面對這樣的老臣,還是弘景帝較為倚重的老臣,一時之間他也說不出什麼嚴苛的話。只是沉沉嘆了一口氣,道:“孽子妄為!”
“是老臣家沒有教好孫女,老臣這便將這兩個大逆不道的東西領回去,一定給陛下一個交代。”
這話倒是說反了,本來男女之間你情我願,尤其這種事肯定是女方吃虧,如今王閣老倒是說了反話。不過是不是反話,只有王閣老和弘景帝心中有數。事已至此,必然得有個交代。王閣老總不能逼著弘景帝給自己交代,只能說自家給個交代。
其實讓王閣老來想,這種不肖子孫能少一個是一個,如今已經不是捨得不捨得的時候了。他自詡清流,不走裙帶,不結交權貴,之前因為王家不願牽扯進奪嫡中,退了和前太孫的婚事,已經有人私下議論王家人勢力,做事不地道。為了打破這種流言,也是不願攙和進去,他咬牙勸服家中的老太婆,打算把孫女嫁出去。
文官之所以會愛惜羽毛,俱是因為文人講究德行品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文死諫,武戰死,說的便是文官和武官的最高境界,武官以戰死沙場為榮,文官以匡扶社稷,敢於和皇權作鬥爭,在君不‘明’時,不惜以身死為代價進行勸諫,視為最高榮耀。
所以說,文官做到一定的位置,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與皇家結親。
尤其是像王家這種自詡清流,因其德行高潔負有名望,吸引來無數清流官員附庸的門庭。所謂清流,便是不阿諛奉承,不攀交權貴,敢於批判皇權,哪個文官若是不給自己身上戴上個清流的牌子,簡直不好意思入朝為官。
如今倒好,之前擺出的姿態全部被狠狠地打臉回去。王家哪是自詡高潔,而是抱著寶貝下注,如今見局勢不明,索性就一家下一個。不用等到明日,王閣老就能想象王家的聲譽會跌倒如何低的地步。
而王家上下也會遭人恥笑,大廈將傾之態啊。
王閣老只要一想到這些,就一陣頭暈目眩,恨不得當場暈過去。可他不能暈,不到絕境,以他的心志和城府又怎能去暈。
他還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帶回自家的女兒,當做這事沒發生過。可很顯然弘景帝與他想法並不相同。
“是朕的幾個孽子作孽了,自己作的孽自己收場。這樣吧,王愛卿,我這幾位孽子都有側妃位空懸,就以側妃位許於王家姑娘。你王家道德傳家,你說是兩朝老臣,倒也是配的。”
王閣老就要拒絕,卻被弘景帝制住了,“難道愛卿竟是瞧不起我趙氏皇族,還是愛卿寧願拼著損了自家子孫,也要拆散幾對有情人?就這麼說吧,時候也不早了,愛卿領著孩子們歸吧,朕明日就讓人去你府上下旨。”
弘景帝揮了揮手,以示退下。
事已至此,王閣老也只能強顏歡笑謝了恩,領著王家人離開了。
可以想象王家今日註定是個不眠之夜,王德芳姐妹幾人回去後也不會好過,可至少王家不會拿她們怎麼樣,因為弘景帝說明日就去下旨了。
之後,弘景帝陰沉著臉拂袖而去,魏皇后領著蔫頭耷腦的惠王也離開了。
事情發展了這種地步,永王妃反而鬆了口氣。
她有很多的疑問想知道,可什麼都沒有把這事瞞混過去重要。若真是追查下去,雖是永王一脈慣是做事留有後手,也不得不防被查了出來。
魯王有些不甚滿意,這樣戲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