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這沈大夫人是怎麼想的,這種話竟然拿出來說。
寧國公夫人被臊得老臉通紅,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沈二夫人忙在旁邊打圓場:“大嫂,娘就是見瑤娘月份大了,怕她動了胎氣。”又對晉王妃解釋:“燕茹,你可千萬別誤會。”
可這種情況本就尷尬,根本不是一句兩句話能緩解的。
瑤娘也十分尷尬,有一種眾矢之的的錯覺。
幸好沈大夫人未再語出驚人,又有沈二夫人從中打圓場,而晉王妃也未表示有任何介懷的樣子,這茬才算是過了。
沈二夫人把小寶接了過來,湊到寧國公夫人身邊給她看:“娘,您看長得多像殿下小時候?”
寧國公夫人上了年紀,身子骨倒是康健,就是眼睛有些不行了。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了,眼睛頓時紅了起來,嘴裡喃喃著:“像,真像!”
與其說小寶像晉王,不如說更像德妃,像寧國公夫人唯一的掌上明珠德妃沈鸞。
寧國公夫人一生只誕下兩子一女,老大戰死,而沈鸞更是命苦,年紀輕輕就沒了,如今只剩了最小的沈二爺。
想起往事,寧國公夫人就嗚嗚哭了起來。而一直沒說話的寧國公,皺眉看了她一眼,粗著嗓子道:“哭什麼!”
最後才添了句,“眼睛都不行了,還哭!”
寧國公夫人與其說是老眼昏花,不如說眼睛都是哭壞的。
“娘,快別嚇著了孩子。”沈二夫人也在旁邊勸道。
寧國公夫人忙用帕子拭淚,一面道:“不哭了,不哭了,別嚇著了我小寶。”見小寶伸出小手去摸她的臉,面色和藹,滿臉帶笑地去哄他:“小寶也知道心疼曾外祖母,知道給曾外祖母擦眼淚了。”
沈大夫人嗤了一聲,站起來,誰也沒跟說話,就走了。
場面頓時又是一片尷尬,寧國公夫人先是怔忪,而後無力地嘆了口氣。
沈二夫人道:“娘,您該服藥了,兒媳婦扶您進去服藥吧。”
寧國公夫人擺擺手:“不過是吃個藥,還用得著你陪。你留下來陪燕茹說話,讓瑤娘陪我進去,把小寶帶上,免得擾了你們說話。”
沈二夫人知道這是寧國公夫人有話對瑤娘說,也未多說什麼,而是轉身拉著晉王妃,讓她去自己院子說話。
晉王妃隨著沈二夫人走了,瑤娘則搬著寧國公夫人去了內室。至於寧國公和沈二爺,他們男人自有去處。
寧國公夫人讓丫鬟扶坐在紫檀木透雕蓮塘荷花羅漢床上,指了指對面位置,讓瑤娘也坐下。
有丫鬟奉來茶和果子盤,一個穿藍衫子的丫頭搬著寧國公夫人的腿,放在腳踏上,讓她可以舒服點。至於小寶,還是坐在寧國公夫人的懷裡,手裡拿了塊兒糕點,小口小口咬著。
“這孩子長得真壯實,虧得你將他養得好。我也聽說了,堂兒那孩子虧待了你,讓你們母子流落在外多時。”
瑤娘有些窘,低著頭小聲道:“不算虧待,殿下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怨他就好,堂兒那孩子不容易。”寧國公夫人嘆了口氣,說了幾句德妃早逝,而沈家人一直在邊關,沒辦法照顧,幼小的晉王是如何一個人在宮裡長大的事。
“那地方是個吃人的地方,吃了我鸞兒。可當初沈家人都在邊關,又是外臣,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幸好堂兒這孩子爭氣。”
瑤娘只是默默地聽,她還不知道晉王的經歷竟是如此複雜。在她的思想裡,皇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都是無所不能的,萬萬沒想到還有這般往事。
“你大舅母,你別怪她。她心裡有怨。這股怨氣一直存在她心中,所以她腦子容易不清楚,其實以前她是個好性格的,平時也不像這樣。”
瑤娘連連點頭,她從不是個喜歡和人計較的性子,再說沈大夫人也是長輩,她跟她也計較不來。這寧國公府也不是日日來,所以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寧國公夫人雖是老眼昏花,但看得出瑤娘是個嫻靜的性子,拍了拍她的手:“你不怪她就好,她其實不是針對堂兒的,就是……”
剩下的話,寧國公夫人未再說,瑤娘心中好奇,卻也不敢多問。
其實小寶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這事就扯得有些遠了。
寧國公乃是兩朝老將,征戰沙場多年,南征北戰,為朝廷立過無數汗馬功勞。
沈家一門俱是忠烈,常年駐守邊關,抵禦北方而來的韃靼一族。
功高則蓋主,這是歷朝歷代都少不了會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