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喝醉了,鬧騰也是應該的。
而且就算這麼鬧騰,她也還是很可愛啊。
就在他想著再多看一眼就走的時候,為首的那個侍女忽然直起身來回頭朝他開口道:“天色已晚,冷捕頭不若去隔壁院子將就一下算了?反正等表姑娘醒了,估計還是要去神侯府謝您的。”
言罷不等他回答便又補充了一句:“隔壁院子您的房間一直留著,自您走後也有人收拾打掃。”
如果是平時,冷血可能真應了,但今日卻不行。
他明天就要離開京城去辦案,還是和他二師兄一道,哪可能等到林詩音醒了再走。
所以短暫的沉默過後,他就搖搖頭拒絕道:“不了。”
侍女有些可惜,但也沒多作勉強,低頭看了看終於稍微停下點鬧騰的她家表姑娘,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沒辦法了,能說的她都說啦。
林詩音其實是做了個非常……一言難盡的夢。
她夢見自己終於把火鍋店開成了規劃裡的全國連鎖,錢賺得她再活幾百輩子都不一定花的完,說富可敵國都不為過。
然後她就仗著自己財大氣粗連皇帝都要給幾分面子,直接跑去神侯府跟諸葛神侯說,我要包養你的小徒弟!你不準反對!
夢裡面的諸葛神侯非常OOC地同意了,也不知道到底因為皇帝還是因為錢,但總之就是同意了,讓她非常意外。
但是他同意不管用啊,冷血居然高風亮節得寧死不屈,聽了她的要求後被嚇得直接逃了,還逃了好多次,把她氣得要死,偏偏又捨不得對他下什麼狠手!
後來她越想越氣,就去找李師師傾訴。
李師師對她說,你這個樣子不行的,太沒有誠意了好不好,怎麼能只用錢呢,他喜歡什麼你要對症下藥啊。
林詩音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冷血到底喜歡什麼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好久好久,久到冷血跑得她根本找不到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委屈得她差點沒哭出來。
就在她最最委屈的時候,她醒了。
屋子內還是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清,她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乾澀的眼眶,意識到方才是做夢,稍鬆了一口氣。
之後她回顧了一下自己的夢,頓時沒忍住抱著被子捂住臉嚎了兩聲。
天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今天白天都想了些什麼?
而且真的很過分啊,做夢都不給她一個包養成功睡到想睡的人的好結局是怎樣?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夢裡面除了李師師之外的其他人,包括祥叔在內,都在勸她放過冷血,大部分都語氣萬般懇切,彷彿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女魔頭一樣。
不那麼懇切的,比如姬冰雁,對她說的是:“……說真的,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林詩音:“……”
不行不行,不能再回想了。
她決定摒棄雜念繼續睡,爭取不要再做這麼喪心病狂的夢。
在重新睡過去的前一瞬,她總算想起來,她好像本來是在李師師那裡的吧?為什麼現在會在自己床上?
不過那時睏意已經徹底湧上來,容不得她思考更多她就閉上眼睡了過去。
·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遠在京城另一頭的冷血,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少年人血氣方剛,還抱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半個晚上,哪怕後來回去路上被冷風吹了一路,也沒能把心裡的躁動壓下去。
回到自己的住處洗漱完躺下後,冷血根本無法像以前一樣迅速平靜下來淺寐。他只要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會浮現出各種令他逃避不得的畫面和聲音。
紛亂嘈雜,五彩繽紛。
有她在地道里被夜明珠照得幾近透明的手指,也有她趴在自己肩頭小聲咕噥的那幾聲,還有她枕著他手臂不肯松時的表情。
到後來更是不再侷限於今晚,連帶著從前相處時的細枝末節也如潮水般一道湧現。
站在金梁橋上被風吹得發紅的耳垂,遞給他蔥潑兔時一歪頭掉下的鬢髮,每次過招時朝他掃來的帶香掌風……
睜眼閉眼,輾轉反側,全是她。
這叫他哪裡還能睡得著。
如此過了半個晚上之後,外面的天剛一亮,冷血就再也躺不住,直接起來了。
師兄弟二人碰頭之時,他已經在門口站了大半個時辰。
鐵手見了他還很奇怪:“怎麼這麼早就等著了?”